他微俯下身,語氣恭敬,“三殿下,百姓們也是被逼無奈,若有其他辦法,他們斷不會如此,如今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安撫百姓,解決糧食問題,而非以殺止亂。”
褚圖將視線落至張嘉禮身上,眸中的森寒之意盡顯,“張大人此言是在教訓本王?”
“微臣不敢。”張嘉禮垂眸,再次恭敬作揖道:“如今災民們飢餓難耐,情緒激動,若再僵持下去,恐生更大的亂子。不如一起想辦法解決糧食問題,安撫災民。”
眼見褚圖怒意就要迸發,沈稚枝心頭一顫。
褚圖的黑化值還沒清零,再讓他們兩個這樣對峙下去肯定要出事,這兩人平常沒怎麼結樑子,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差錯啊。
想到這,沈稚枝迅速上前,將張嘉禮擋置身後,“三殿下息怒,臣女知曉三殿下心懷仁義,他們這般哄搶的確令人髮指。
這些糧食本是救命之物,如今卻被踐踏成這般模樣,老弱病殘無人顧,孩童啼哭無人理,換作何人都會氣惱的。”
女子的聲音不大,卻如重錘一般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凝著那滿地狼藉,眾人羞愧難當,皆面面相覷,不敢再言。
“……”
褚圖嘴唇翕動,凝著她眸中滿是困惑不解。
她這番言論才不是他心底所想,他就是單純覺得這些人不給些教訓難解他心頭之恨罷了。
張嘉禮眼含詫異,視線落到褚仇赤身上,而後移至褚圖,眸底的疑惑更深。
此時,一些稍微恢復理智的災民開始勸說身邊的人:
“這位姑娘說得對,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是啊是啊,不怪三殿下這般氣惱,是我們太過心急了。”
“看這地上的糧米,本還可以支撐幾日,卻因方才那般弄成如此,的確是我們之過。”
……
沈稚枝見局勢有所緩和,心中稍安。
她微微側身,看向褚圖,小鹿似的眼輕眨,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褚圖被她這一眼看得渾身彆扭,但也知她此意。
褚圖蹉跎半晌,遂上前一步,“既諸位已然認識到自身之過,那本王便予諸位一個機會,速將地上之糧食重新收攏,整理此混亂之現場,若有違抗之人,定嚴懲不貸。”
災民們聽聞褚圖此言,紛紛行動起來,手忙腳亂地收攏著地上的糧食,小心翼翼地將其裝入袋子中。
孩子們也不再啼哭,乖巧地跟在大人身邊幫忙。
眾人忙碌之際,沈稚枝微微鬆了口氣。
她抬眼望向褚圖,凝著他尚在錯愕的模樣,眼稍彎彎,“三殿下,您看,您只是用了三言兩語,並非懲戒,他們便知錯了。所以,有些時候並非要使用懲戒嘛。”
褚圖垂下眼簾,望著她滿眼泛光的模樣,硬生生嚥下心中的憤懣,嘀咕了聲:
“哼,多管閒事。”
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場逐漸恢復了秩序,糧食被重新堆放好,雖然數量有所減少,但至少不再是一片狼藉。
沈稚枝默了半晌,驀然憶起原著中褚圖不僅富甲一方,而且在府中存有眾多糧倉。
不要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褚圖最純愛那一年,就因沈琴綬一句想要糧食,連原因都沒問,就把一大車一大車的車糧運往丞相府。
至於是為了什麼,當然不用多言。
這些糧食盡數都被她送給了張嘉禮救助百姓,也因此更加鞏固了張嘉禮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褚圖知曉此事後,不僅沒有怪她,還覺得她善良至極,為百姓著想。
雖然她在看文的時候十分希望張嘉禮一路上充滿金手指,但看到這一段的時候,她還是替褚圖這個大冤種默哀了十分鐘。
可以說,張嘉禮的登基之路,十有八九都是靠著沈琴綬借力褚圖和褚仇赤,為他的奪權之路鋪上墊腳石。
思及此處,沈稚枝眼眸微亮,計上心來。
她輕抿雙唇,上前一步,對著褚圖盈盈一拜,“三殿下,臣女斗膽,有一事相求。”
見她這般乖巧,褚圖隱隱感覺不妙,身軀往後傾了傾,神色間卻仍有幾分傲意,“何事?”
“臣女曾聽聞三殿下糧倉充裕,如今災民們缺糧少米,困苦不堪,三殿下心懷仁義,可否開倉放糧,解百姓於危難之中?”
沈稚枝言辭懇切,聲音洪亮,以至於周遭尚在休息的災民們紛紛偏頭看來,目光灼灼地凝著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