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劍眉緊蹙,滿臉氣惱,那模樣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恨恨言道:
“本想喚二殿下您前去興修水利,好靠此獲取些民心,誰知竟被那大皇子搶先一步給搶佔了去。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屬下使些手段伎倆,將這功勞從他手中奪來?”
沈稚枝聞言,忍不住無奈失笑。
張嘉禮常年在民間走動,所見的人間百態、百姓疾苦,絕非久居皇宮的褚仇赤所能輕易企及,自然也會比他更快熟知哪裡的百姓有難需得相助。
褚仇赤鳳眸稍抬,不悅瞥他一眼,“往後莫在使如此卑鄙的伎倆,本殿下要爭,也要爭得光明磊落。”
蕭翎:……
沈稚枝咬唇,杏眸一眨不眨凝著院中陷入沉思的褚仇赤,胸腔處似有股暖流湧上。
雖知道他的黑化值已然歸零,可聽著他親口說著不用這奪人功勞的卑鄙伎倆,她還是有些許感動。
言罷,褚仇赤眼中閃過思索之色,緩聲嘆道:“再者,興修水利之事,他曾在少卿之時便有上奏,如今就算強行奪了他這一功,也不會有何顯著成效。”
蕭翎聽了,嘴唇微張,欲要再爭辯些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強自嚥了下去。
他懊惱垂眼之際,餘光恰好掃到沈稚枝,忙抬眼看來,“沈三小姐?”
褚仇赤身形稍頓,斂下鳳眸中的憂鬱之色,抬起頭來。
其眼底氤氳欣喜之色,“你……怎麼來了?”
沈稚枝在原地躊躇蹉跎了半晌,心中權衡利弊之後,終是發聲:“二殿下,臣女今日來此,有一事相求。”
言罷,她強壓住心頭愧疚之意。
據原文粗略記載,褚仇赤也曾試圖靠爭奪興修水利來籠絡人心。
而張嘉禮當時並未與其爭搶,反而轉身前往城外豐田村,替百姓們修築茅屋,解百姓於水火。
可這水利工程著實太過棘手,褚仇赤本就未誠心為之,僅是敷衍應付了兩日,便撒手不管,致使百姓們再次陷入困境,叫苦連天。
待張嘉禮將豐田村的事宜妥善處理完畢,才折返回來繼續興修水利。
也正因如此,張嘉禮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愈發穩固,更加民心所向,甚至有村外之人不辭辛苦入城只為在皇榜之上籤下一字。
水利工程乃是關乎民生的大工程,亦是這大男主張嘉禮崛起的絕佳機遇。
相比之下,那豐田村的百姓人口極少,即便這些百姓將署名全權籤至皇榜褚仇赤名下,對於整個民心之爭而言,也是遠遠不夠的。
雖說如此作為對褚仇赤有些不公,可她也別無他法。
這一方位面本就是圍繞張嘉禮所構建打造。
註定要在這世間發光發熱、成就大業之人,也只能是他張嘉禮。
至於褚仇赤這樣反派角色,在她看來,能夠安然度過此生,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褚仇赤聞言,目光稍頓,鮮少見她這般認真的模樣,生怕是發生了何事,忙起身向前。
他眸中盡是憂色,語氣急切,“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撞上那雙鳳眸,沈稚枝只覺得渾身愈加無力,不知該如何開口。
如今她這般,算不算是利用褚仇赤的信任,助張嘉禮登上儲君之位?
深呼吸數下,沈稚枝蝶翼似的眼睫稍垂,終是緩緩言明,“二殿下,據悉城外那豐田村在前幾日暴雨的侵襲之下,房屋盡數倒塌,百姓們如今正叫苦不迭,處境極為艱難,二殿下您看,可否前去幫忙?”
“豐田村?”褚仇赤微微一怔,隨即陷入沉思。
豐田村之事,他早有聽聞。
其不及興修水利那般備受矚目,若他投身其中,在這場民心之奪的較量裡,恐難以與張嘉禮相較量。
沈稚枝見他猶豫,袖下拳頭不覺緊握,“二殿下,豐田村的百姓如今流離失所,正盼著能有人伸出援手,二殿下若能前往相助,必能解百姓燃眉之急。”
褚仇赤思忖良久,抬首朝她揚唇一笑,“你且放心,本殿下待會便會到豐田村去檢視情況。”
他心下了然,豐田村之事,即便自己傾盡全力,在這場民心角逐的大局之中,想要扭轉乾坤亦非易事。
可豐田村之事她都知悉,恐是專為他探聽而來,意在助他解圍。
況且,她生性純善,村中百姓深陷疾苦,定會令她心生悲憫。
罷了,既為她心中所願,他自當無悔而為,待修繕豐田村時,再尋機巧以聚民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