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去,便迎上少女那雙慍怒的雙眸,方才那按壓之感顯然是她故意為之。
並不疼,可褚仇赤仍是矯情的垂下眼梢,委屈之色瞬息湧上眼底,“疼……”
“傷勢這麼重,剛回來就該尋大夫處理了。”
沈稚枝朝他翻了個白眼,手中的動作卻是放輕了些,替他腰間的傷口纏繞上白布。
聽著她賭氣的言語,褚仇赤無奈失笑,只得繼續安靜坐在那,任由她微冷的手至他腰間作亂。
其目光猶如深邃幽潭,平靜之下似有暗流湧動。
就在沈稚枝即將完成最後一圈纏繞之時,許是她長時間半蹲著導致腿部痠麻而身形不穩。
她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不受控制向前撲去,而落地點正是受傷的褚仇赤。
沈稚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將其方才處理好的傷口再次重創。
她下意識用雙手撐住身體以避免碰撞,然而慌亂之中卻未能如願。
千鈞一髮之際,褚仇赤伸手,穩穩環住她纖細的腰肢。
沈稚枝就這樣直直撲進他的懷中,臉頰緊緊貼在他胸膛之上,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溫熱。
如此變故,讓她的雙手尷尬懸在半空,身體變得僵硬無比。
她正欲起身,腰間卻驟然一緊,身形猝不及防再次不穩,整個人被桎梏在他懷中。
上方傳來始作俑者的輕笑聲,沈稚枝眉眼噙上愕然,抬眸間撞上他那略帶戲謔的眼。
褚仇赤一雙鳳目中眼波流轉,他將下巴輕抵住她的肩膀,聲音噙著些許調侃,“方才回城,便往未婚夫君懷中撞?”
那語調慢悠悠在沈稚枝耳畔響起,似陣溫熱的風拂過。
沈稚枝瞬息瞳孔地震,心跳陡然加快,像是有無數只小鹿在胸腔內瘋狂亂撞。
“撞你的頭,傷勢還未包紮好呢。”沈稚枝又羞又惱,狠狠瞪了褚仇赤一眼。
她作勢要起身掙脫他的懷抱,卻不想腰間那雙手臂仿若鐵箍一般,紋絲未動。
“二殿下!根據大儲例律,你這樣調戲良家少女是要被閹割的。”沈稚枝面紅耳熱,抬起拳頭朝他背部輕捶數下。
“是麼?本殿下懷中之人是未婚之妻,僅是抱一下又有何妨?”
褚仇赤低低笑了幾聲,那笑聲恰似醇厚酒釀,直灌入耳,撓得人心尖發癢,“至於閹割之刑,即便你捨得,也未有衙門敢動本殿下。”
沈稚枝被他這一番言論哽得無話可說,半晌才側首哼道:“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二殿下自改的律例還能有例外不成?”
凝著少女那已憋至通紅的耳尖,褚仇赤眸底笑意更甚,語氣妥協一般道:“好好好,是本殿下錯了。”
話畢,腰間那臂腕的力度稍松,卻仍是虛攬著她,其目光灼灼,眸底盡是繾綣暖意,“若衙門不審,便由你來審。”
沈稚枝只覺胸腔處一股奇妙的感覺驟然升騰而起。
絲絲縷縷的旖旎情愫在心底蔓延,無端的,她竟生出了些許留戀之情。
這般詭異留戀的感覺讓她惶恐到了極致,她慌亂別過頭去,不敢再直視褚仇赤那熾熱雙眸。
褚仇赤瞧她這般模樣,只當她是真惱了,笑意漸收,輕聲哄道:“好了,莫氣了,是本殿下玩笑開過了頭。”
沈稚枝咬了咬下唇,扭過頭去,不再言語。
兩人正僵持間,帳外驀然傳來九孃的聲音:“二殿下,沈姑娘,你們在裡頭嗎?快出來用膳了,大夥都等著呢。”
沈稚枝聞聲,恰像是受驚的小鹿,猛地從褚仇赤懷中掙出,慌亂理了理衣衫。
遂轉身朝門扉方向揚聲道:“九娘,我這就來,你且先去。”
褚仇赤輕咳一聲,將腰間尚未繫好的繃帶纏緊,起身便欲往外走,卻因動作牽扯到傷口,疼得眉頭緊皺,身形稍晃。
沈稚枝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二殿下,您這傷要不還是別去了,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褚仇赤凝著她挽住他的那隻手,稍垂下頭,輕聲道:“你在身側扶著本殿下就可。”
沈稚枝心尖驀地一顫,愣了須臾,只得頷首。
褚仇赤勾唇,依偎著她朝外走去。
出了營帳,篝火光芒瞬間映亮兩人身影。
褚圖瞧見二人並肩走來,眼眸微眯,稍顯醉意的桃花眼在兩人緊靠的身軀打轉,心底醋意翻騰,卻又強壓下去。
圍坐於篝火的人群見他們二人至此,皆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