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時,張嘉禮院落。
窗外高懸皎月,傾灑下如水銀芒,似要將這滿院幽秘都照個通透。
張嘉禮起身,緩步行至窗欞處,修長手指輕搭在雕花邊框上,眸光凝滯於那輪冷月,思緒漸遠,
這時,血之推門而入,腳步匆匆,帶起陣陣入夜冷風。
未待張嘉禮轉身詢問,他便快速上前半步躬身稟報道:
“少主,二殿下和三殿下已從七嶠山安然歸來,依行程估算,想必今夜便會來此。”
張嘉禮聞之,狹長眼眸些許波光悄然湧動,半晌,才略一頷首,那神情似是早有所料。
血之見自家少主眉眼之中盡是憂愁,以為他在憂心那儲君之爭,默了片刻,復又開口。
其語氣添了幾分篤定,“屬下今日去了宮門外,瞧那皇榜上呼聲最高的仍是少主您,民心所向,少主無需擔憂豐田村這點變故。”
少主為這民心已籌備數十載,南禮月星城內誰人不知張大人?此儲君之爭,定是勝算穩握。
張嘉禮抿唇,輕闔眼皮,睫羽在面龐投下淡淡陰影,“我並未為此煩憂,只是......”
正欲言語之際,耳尖忽地一動,似察覺到危險之意。
張嘉禮順勢將血之往前推去,自己身形則迅捷往旁側移去,動作快如殘影。
“!!!”
血之尚未及反應,抬眸便見一道利箭穿破虛空,裹挾呼呼風聲,徑直穿透窗欞。
而後發出鋥的鳴響,深深沒入他身後的石柱之上,箭尾兀自震顫,在這寂靜庭院中格外驚心。
“少主,是二殿下。”
血之疾步上前檢視箭矢,見其上那獨有的‘赤’字,沉下聲稟報道。
張嘉禮凝著石柱上那經燭火映照,寒光凜冽的鐵箭。
神色未起波瀾,也並無絲毫惱怒之意,彷彿這奪命冷箭不過是場尋常鬧劇的開場。
他從容動身,抬手推開那扇厚重門扉,衣袂翩躚,大步朝院外走去。
月光在他身後拖出道修長影子,襯得其愈加風華決然。
尚行至門外,院落門扉便轟然作響,被一股雄渾掌風猛地襲開,碎屑至半空中胡亂紛飛。
褚仇赤便那般風塵僕僕趕來,其玄色衣袍至寒風中獵獵而舞,仿若融入夜色。
褚仇赤勾唇,連聲冷笑調侃,“呵,躲開的速度,倒是比本殿下預想的快。”
張嘉禮抬眼,眸光仿若實質,與褚仇赤目光在空中交匯。
恰似冰火碰撞,殺意如煙霧嫋嫋升騰,濃烈得化不開。
褚仇赤眸光凜下,率先發難。
手中長劍如蛟龍出海,裹挾烈烈勁風,直刺張嘉禮咽喉要害,劍刃劃破空氣,嗤嗤作響。
張嘉禮眸底寒光一閃,瞬間冷下眼眸,修長手指如電般抽過血之腰間利劍。
金屬鳴響,雙劍相交,鏗然震耳,正式敵對。
二人騰躍半空,身影交錯,快得只見團團黑影裹挾著森寒劍光,你來我往,難解難分。
衣袂獵獵,勁風呼嘯,吹得庭院花草倒伏,枝葉狂舞。
直至褚仇赤瞅準破綻,一式凌厲劍招斬下,張嘉禮這才匆忙橫劍抵擋,雙劍交纏,火花四濺。
二人劍刃相抵,雙眸皆燃著熊熊怒火,於這間隙才有了出聲機會。
褚仇赤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微微眯起,死死盯著跟前之人,怒聲呵斥,
“豐田村百姓不過區區不上百人,為何要將那些重建木材盡數焚燬?他們過冬無依,安身無所,你怎下得去手?”
張嘉禮僅是冷冷凝著他,薄唇緊抿,似不屑於回答這質問,又似在心中暗忖該如何應答。
褚仇赤見他這般緘默模樣,怒火攻心,胸腔仿若要炸裂,嘶吼著用盡全身內力,猛將劍往前推壓,劍身彎折,嗡嗡哀鳴。
張嘉禮只覺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洶湧襲來,腳下青磚咔咔崩裂,被震得往後踉蹌退了半步。
身形未穩,褚仇赤攻勢再度如潮席捲,上挑的眼梢因盛怒充血通紅一片,咆哮道:“怎麼?你那往日的自信被狗啃食殆盡了嗎?連這點村落的民心都要費盡心思去爭。
燒燬他們重建家園的希望,卻還在人前佯裝正人君子,張嘉禮,你這副偽善嘴臉,當真令人作嘔至極。”
張嘉禮身形稍頓,側身一閃,瞬間退至半步之外,隱入那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下。
濃密枝葉如巨大墨傘,瞬間遮住月光,其身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