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儲君比試本以為穩握勝券,想不到這豐田村內竟藏有個這般的大人物,毫無徵兆便打亂了他們原本的預料。
方顏沉默良久,終是抬手,輕輕揮了揮袖袍。
那暗衛如得大赦,迅速起身,隱沒於花叢之中,轉瞬不見蹤影。
見暗衛離去,方顏這才緩緩抬眼,望向殷棋年,那原本妖冶的狐狸眼中此刻覆上了層冷冽之色,仿若霜華凝結。
他壓下眉眼,語氣噙著無盡懊惱與煩悶之意,“這儲君之爭,重中之重在於民心所向。阿禮苦心策劃十幾載,本以為此次乃是決勝之局,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怎會橫生這般枝節?”
殷棋年氣定神閒舉杯,滿臉無奈之色,不知過了多久,方才輕嘆口氣,感嘆道:
“世事無常,天意弄人,命運如此。便看阿禮如何決策了。”
方顏狐狸眼梢略一上挑,眸底閃過決然仿若寒星閃爍,冷意逼人。
他傾身向前,聲音雖輕,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事已至此,斷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得想個法子,助他扭轉局勢,贏得這儲君之位。”
殷棋年聞得此言,心中一驚,生怕其又做出何決斷,毫不猶豫開口制止,
“莫要衝動行事,阿禮那日已然言明,除非他有需要之時,才會尋我們相助。我們貿然插手,恐會打亂他的計劃,適得其反。”
方顏略一蹙眉,顯然對殷棋年此言並不贊同,嘴上未有反駁,然其心中卻並未就此罷休。
他眼珠悄然轉動,思緒如脫韁野馬,飛速思索著應對之策。
如今阿禮一心皆撲向那沈稚枝,這關鍵節骨眼中,只怕他難以下重大決策,既是如此,自己便幫他一把。
若能暗中佈局,不著痕跡推動局勢向著有利於阿禮的方向發展,又何樂而不為?
……
夜色漸深,褚仇赤與沈朝告別熱情相送的村民,而後並肩行於小路。
路旁草叢中,不知名野花星星點點開放,夜間晚風肆意拂過兩人衣袂,除袍擺紛飛之聲,皆靜謐非常。
然,這安靜氛圍卻並未持續多久,沈朝率先打破這片刻寧靜,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
“哼,雖說在下那妹妹已心許於二殿下願與二殿下相伴一生,可莫要以為就此高枕無憂。”沈朝眉頭緊鎖,眸中滿是警告意味,“若二殿下日後對她有絲毫不好,哪怕身份尊貴為皇子,在下也決然不會輕饒。”
言罷,側頭直視褚仇赤,腳步不自覺加重了幾分,似要以此來強調自己話語的分量。
褚仇赤雙手負在身後,步伐悠然,衣袂隨風而動,顯得從容不迫。
聞沈朝此言後,稍一挑眉,鳳眸中掠過不易察覺的戲謔,“本殿下對她之情頗深,天地可鑑,沈將軍不用為此擔憂。倒是沈將軍,火氣總是這般大,也不知日後哪位姑娘敢接近,若就這般孤獨終老,倒也可憐。”
沈朝一聽這話,臉龐頓時漲得通紅。
他死死盯著褚仇赤,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架勢。
半晌,才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這是在下私事,日後自會妥善處置,無需二殿下費心勞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
吵了片刻後,沈朝似是意識到這般爭執下去也無濟於事,只是徒增氣惱,也便漸漸安靜下來。
沈朝行至一處山坡,驀然停下腳步,俯瞰著下方山谷,其景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朦朧。
他的語氣稍緩和了些,“二殿下,這儲君之路崎嶇難行,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聽到沈朝此語詢問,褚仇赤眸光微頓。
他本是有些許把握的,可想到今日她那略帶失落的神情,他竟也有些迷茫。
思及此處,褚仇赤鳳眸掠過些許惆悵之色。
他行至沈朝身旁,與其並肩而立,長舒口氣,“本殿下也不知,若她心中的儲君之選並非是本殿下……”
沈朝聞言,眼瞳驟然緊縮,略顯詫異瞥他一眼。
再一思忖自家三妹今日的神色,心底也隱有揣測。
枝枝一直以來似都非常信任於張嘉禮,她望向他時,眸中滿是敬意,那是種根深蒂固,與南禮月星城百姓們如出一轍的崇拜。
可自往昔以來,但凡官宦人家之女嫁與皇子者,皆為表明其所屬陣營。
豈會存在既已站位於此皇子,而後卻又另嫁他位皇子的荒謬情形?
枝枝尚還年幼,不知此舉不妥。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