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后得了鼓勵,挺直脊背,雙目在沈稚枝身上停留片刻,旋即說道:
“皇上,如今這沈三小姐被傳為天選鳳女,此事已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雖說僅是傳言,可這傳言來勢洶洶。
若這般草率將鳳女賜婚而下,難免會遭大臣們揣測這儲君之位是否也因著這鳳女祥瑞而早早定了下來。
二殿下固然優秀,然皇家血脈綿延,子嗣眾多,皆各有所長,這般賜婚恐難以令眾臣心悅誠服。”
褚時微微眯眼,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似在思考皇后之言。
褚仇赤見狀,遂上前半步,鳳眸冷厲,“兒臣深知父皇斷不會輕易被此等輿論所左右,所謂‘鳳女’一說實在太過荒誕。
即便兒臣與她成婚,也會依憑自身才能功績參與儲君之位角逐,絕不會有半分僥倖取巧之意。”
言罷,視線朝殿內轉了一圈,勾唇冷笑,不屑之意盡顯,“畢竟,以心愛女子為棋,藉此謀取登位之機,這種自貶才能之舉,本殿下可不屑得做。”
“……”張嘉禮袖下拳頭稍緊。
明皇后聞聽褚仇赤此言,臉色微微一變。
這褚仇赤不就是明著說她家彥兒沒有半點實力,需得倚仗女子登位嗎?
似是被戳中了痛處,明皇后神色冷厲,隨嗔怪朝著褚時直哼哼:“皇上~本宮只是就事論事,這儲君之選關乎國運,自當慎重,您瞧二殿下這般說的,好像本宮是為了誰似的。”
望著明皇后那矯揉造作的樣子,沈稚枝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為了誰,她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本以為婚事即將塵埃落定,卻不想又橫生枝節,老祖宗說得對,出門果然要看黃曆。
褚時眯著眼,執起桌案上的茶盅輕抿了口,似在思索著什麼。
須臾,將茶盅擱置下,沉悶之聲響後,扯著唇角輕笑道:
“皇后之言,也有幾分道理。這儲君之位懸而未決,確是朝廷大事,如今也該是擇定儲君之時了。既如此,朕便趁此勢頭,設一場比試。”
語氣稍頓,褚時視線緩慢掃了圈靜立於殿中的兩人,“諸位皇子皆可參與,誰若能在這場比試中脫穎而出,拔得頭籌,不僅能證明其有擔當儲君之能,也能迎娶沈三小姐,成就這樁姻緣。”
褚仇赤眸光驟緊,猛地抬首,“父皇——!”
褚時揚臂,擋住他欲要說出口之語,“莫要再言,如今鳳女之說所傳甚廣,設下比試,能者居之,唯有這般才能令百姓信服。”
明皇后雙眸一彎,自眼底泛起瀲灩水色,“皇上英明。”
沈稚枝整個人更是如遭晴天霹靂。
她斂下眼中滔天怒意,心底衝著丫蛋怒聲咆哮,【丫蛋!這劇情發展成這樣我還怎麼糾正?乾脆毀滅吧,我不玩了。】
丫蛋同樣欲哭無淚,生怕宿主暴怒之下襬爛,忙安慰道:【宿主,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
【辦法你的頭,你有這個本事倒是幫我想個辦法啊。】沈稚枝氣得恨不得將手伸進腦子裡把它掏出來暴打一頓。
當下局勢愈發棘手複雜,倘若張嘉禮在比試中勝出,鑑於她身負 ‘鳳女’之名,依皇上此前所言,她便會被賜婚於他。
如此一來,故事脈絡走向便會錯亂無序,她與沈琴綬的角色定位也將全然顛倒。
而若褚仇赤在比試中拔得頭籌,局勢則會更為混亂不堪。
身為原本設定中的反派角色,卻獲取了男主理應享有的榮耀與契機,這無疑極大偏離了既定的情節軌道。
總之,沈稚枝深深明白了一件事。
這場比試不管最後誰贏誰輸,她都別想獨善其身,成為最悲哀、最倒黴的受害者。
沈稚枝滿心憂慮,卻又無計可施,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身側之人拽住,往前走了幾步。
沈稚枝愕然仰首,滿眼唯有褚仇赤那冷硬的側顏。
他眼眸森寒,抿唇凝著上方之人,面色陰沉的似醞釀一場令人膽顫的風暴。
片刻,冷聲開口,“父皇,兒臣於這儲君之位向無覬覦之心,也絕然不肯讓她淪為這朝廷爭權奪位的附屬品,兒臣對她的傾慕眷戀,絕非因那所謂‘鳳女’之名號。
倘若父皇心有疑慮,以為賜婚此舉有失公允,兒臣甘願捨棄這身皇子尊榮,自請貶為庶民,只願攜她遠離這南里月星城,自此漂泊天涯,永不復返。”
此言既出,滿堂皆驚。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