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深吸口氣,試圖讓自己紊亂的思緒平復些許。
算了,在這裡瞎想也沒多大用處,看來還是要將此事告知褚仇赤才行。
恰於此時,小二已然將所需物品悉心備好,端放於桌上,恭敬道:“姑娘,您所點之菜餚與酒品皆已齊備。”
“多謝。”
沈稚枝神色匆匆,探手入懷,隨意取出一錠銀子置於桌上,便欲轉身離去。
小二見狀,趕忙將那銀子拾起,遞還於沈稚枝,“沈三小姐,此酒樓乃三殿下所屬產業,三殿下此前有令,自今而後,但凡小姐蒞臨此處,一切消費皆無需支付銀兩。”
店小二此語一出,周圍眾人目光瞬間齊刷刷朝這兒望來。
沈稚枝心中暗叫不好,卻也只能強裝鎮定,將那銀兩強塞進小二手中,“你認錯人了,我不過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子。”
然而,小二卻堅決不肯收下銀子,“沈三小姐,您就莫要為難小的了,小的怎會有眼無珠錯人呢?若真收了您的銀兩,小的該吃不了兜著走了。”
見小二這般誠惶誠恐的姿態,尚在觀望的人群便已確認此人定是沈三小姐。
“原來這就是沈家三小姐,果真有鳳女之相啊!”
“此前她與張大人,啊不,如今是大皇子了,在城外賑災施粥之時,在下便覺得他們十足般配。”
“沈三小姐,您是天選鳳女,日後定是我大儲國的皇后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圍攏過來。
包圍圈愈來愈小,沈稚枝此刻覺得自己就像個被圍觀的動物。
她感覺頭皮發麻,深知此時若不盡快脫身,恐會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
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著可能的突破口,卻發現眾人層層疊疊,死死圍在她周遭,根本就無路可走。
沈稚枝也知如今這狀況再否認也是徒勞,只好勉強擠出抹笑容,好言勸道:
“諸位鄉親,我不過略盡綿薄之力,做了些分內之事罷了。至於這‘天選鳳女’名號,我實難擔當,恐是其間有所差池,產生了誤會。”
然,見她承認,眾人顯然不欲錯失這與‘天選鳳女’親近的良機,反倒簇擁得更為緊密,幾無間隙。
更有甚者竟有人肆意伸手推搡於她,仿若觸碰鳳女便能祛病消災,延年益壽一般。
沈稚枝身軀陡然一顫,心中不免漾起恐慌之意。
出門果然要看看黃曆,現在好了,莫名又惹上這些岔子了。
正想著徑直衝出包圍圈之時,驀然酒樓外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待馬蹄聲漸小,才聞一聲吆喝:
“都讓開!”
那馬車在酒樓前戛然而止,車簾被只修長白皙之手掀起。
褚仇赤眼含厲色,僅是一掃,便見到被人群圍在中間,略顯狼狽的沈稚枝,其劍眉不覺緊蹙。
沈稚枝看到褚仇赤,仿若看到救星般。
她杏眸驟亮,奮力撥開人群,朝著馬車方向擠去,口中高聲喊道:
“二殿下!”
褚仇赤見狀,立刻跳下馬車,朝她而去。
其鳳眸冷寂無比,周身氣場強大,人群紛紛後退一步,讓出條道路。
他幾個箭步上前踏入人群,伸手將奔至他跟前的沈稚枝穩穩扶住。
隨後將她護至身後,鳳眸如寒星般冷冷掃過那些欲要再推搡上前的眾人。
如霜泛寒的眼似能穿透人心般,令在場之人不禁心生畏懼,紛紛低下頭去。
然,那竊竊私語之聲卻並未因此而中斷:
“這鳳女的心儀之人,不會是二殿下吧?”
“這二殿下無惡不作,如此品行,何能登上皇位,又哪配得上儲君之位?”
“可別這麼說,沈三小姐可是天選鳳女,指不定能讓二殿下改邪歸正呢?他所纂改的律例之法,不就恰能言明此事嗎?”
“改邪歸正?談何容易!要我說,還是大皇子配得。誰知日後他會不會又隨意纂改律法害我們這些老百姓?”
......
竊竊私語之聲繚繞於耳,褚仇赤卻並未出聲,僅是拽著她的手腕緩步走向馬車,沉穩有力,似周圍喧囂和紛擾都與他無關。
“這二殿下肯定不安好心,想利用沈三小姐的鳳女之名,來為他爭奪皇位增加籌碼。”
人群中不知何處傳出這般話語,褚仇赤聞之,手腕驟然發力,緊緊攥住,鳳眸之中怒焰滔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