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正欲繼續詢問虎子,沈琴綬眼神狠厲,出聲嚷嚷著:
“三妹妹,那虎符從那二殿下身上搜出便已是證明一切,且兄長如今生死不明,你不為兄長祈福便算了,竟還想著二殿下,你怎可如此薄情?”
人群聞言,隨即附和著沈琴綬議論起來。
“就是啊,沈三小姐,這事兒明擺著,您可不能犯糊塗啊。”
“二殿下做出這等事,您還偏袒,天理難容喲。”
“且你又是鳳女,應當與那罪人劃清界限,順應天意和大皇子琴瑟和鳴。”
“要我看,這沈家嫡女才有那鳳女之範,怎會是區區庶女?”
......
沈琴綬聽著周遭百姓將風口轉向她,其間盡是誇讚的言語讓她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街道,一隅角落藏匿著道玄色身影。
那披風將其從頭到腳緊裹著,僅露出那裹挾著怒意的鳳眸凝著前方那被千夫所指的少女。
褚仇赤五指緊扣,掙扎許久正要上前,卻被蕭翎眼疾手快攔下。
“二殿下,當下城中官兵傾巢而出,四處大肆搜捕,您若是貿然露面,一旦不慎落入他們手中,又該如何去營救沈將軍?”蕭翎壓低聲音,神色凝重。
褚仇赤胸腔怒火咆哮著要席捲而出,鳳眸緊凝著前方,渾身冷到了極點。
那些人的目光他最是清楚,那般鄙夷不屑,那般冷漠殘忍。
好似他們眼前之人,是從那暗無天日的渠溝中躥出的老鼠,令他們厭惡至極。
褚仇赤心頭頓然一痛,似被針紮了般。
怎麼可以?
他們如何詆譭他都可以,但怎麼能將看他的那種眼神轉至她身上?
她那般美好,他們怎麼可以!
褚仇赤鳳眸漾起緋紅,絕望和無助感溢滿胸腔,如附骨之蛆,緊緊纏繞。
“二殿下莫急,屬下去幫沈三小姐。”蕭翎蹙眉,顯然也看不下了。
他正欲提步而去,卻聽前方人群喜悅之聲乍響:“大皇子來了!”
蕭翎腳步頓住,抬眸看去。
一襲白衣翩然而至,行走間衣袂飄飄,如踏雪而來的仙人。
張嘉禮款步而來,低眸瞥了眼半蹲於地的少女,眸底冷意升凝,“諸位聚眾喧鬧,可是想擾亂城中治安?”
張嘉禮鮮少動怒過,這麼一聲使得人群隨之一怔,紛紛噤聲。
沈琴綬眼中掠過慌亂,卻很快鎮定下來。
她蓮步輕移,上前盈盈行禮,“大皇子,這三妹妹當街偏袒那犯下屠村大罪的二殿下,實是罔顧天理,百姓們不過是抱不平罷了。”
張嘉禮壓下眉眼,極好掩飾住了其間殺意,“此事尚未調查完全,還望沈二小姐莫要聽信謠言。”
沈琴綬面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底怒意陡然湧起。
這張嘉禮當真不識好歹!
即便此事為謠言,對於他坐上儲君之位而言也是極好的情勢,他竟這般不懂得把握。
張嘉禮言罷,朝周遭略一擺手,“皆散了吧,待事情水落石出,自會通報於諸位。”
眾人見張嘉禮這般發話,不敢有違,只好陸陸續續散去。
沈琴綬見狀,狠狠跺了下腳,滿臉怒容,氣洶洶轉身離開。
見人群漸散,張嘉禮斂下眼睫,便見少女正貼心替那孩童擦拭著臉上的傷痕和汙垢。
其神情專注溫柔,似未將方才周遭的議論放於心裡,僅是貼心安撫著那個孩童。
張嘉禮一時間竟凝的有些出神。
將虎子臉上血汙擦淨後,她才將手帕緩緩收回,抬眼朝著張嘉禮望去,“多謝大皇子方才解圍。”
張嘉禮頷首,算是回應。
沈稚枝垂眼,將視線重新落回虎子身上。
然,卻見虎子渾身顫抖不止,乾裂嘴唇雖仍機械喃喃著那話語,可身子卻抖如篩糠,似陷入了無盡的恐慌深淵。
沈稚枝見狀,秀眉微蹙,正想繼續詢問,卻觀那孩童似是累到了極致,雙眼一閉,徑直暈了過去。
張嘉禮見狀,俯身而下,黑眸靜凝著虎子片刻,隨後抬眼,“這孩童受了驚嚇,精神已近崩潰,不若先將其帶回在下院中吧。”
沈稚枝垂眸睨了眼懷中的虎子,略顯猶豫。
這孩子如今這般模樣,定是對永壽村之事有所知曉,若能將他妥善照料,待其清醒,或許能從他口中問出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