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黯淡,四周靜謐僅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枝雲閣內,一道靛青色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踉蹌而鬼祟,身後則伴隨著一個粗獷的黑影,似乎在偷窺著什麼。
風首領無奈至極,手中拎著堆滋補身體之物,凝著眼前那輕手輕腳,疑似做賊的自家三殿下,簡直沒眼看。
三殿下這是何苦呢?明明今日聽聞沈三小姐落水的訊息,心中焦急如焚,立刻奔赴市肆尋覓這些滋補之物。
原本以為自家殿下的終身大事終於不再是他的心頭之憂,誰知三殿下卻偏要藏頭露尾,半夜三更地送去溫暖。
褚圖側身站立於院中,凝視著窗欞中透出的昏黃燭光,桃花眼中掠過一絲憂慮,半晌才轉過身,對風首領輕聲說道:
“你只需將這些物品隨意放在她門前即可。”
風首領不甘心地上前走了幾步,嘴裡忍不住嘀咕:“若是二殿下,定會風風火火地衝進去,親自詢問沈三小姐的安危,哪像您這般,這樣如何能夠追到她呢……”
話音未落,褚圖冷冷掃視過去,風首領立刻認慫,手一抖,手中之物不偏不倚掉落在地,發出“咯吱”的聲響。
風首領故作驚慌抬眸看向褚圖,嘴角笑意卻是如何都壓不住,心底發出土撥鼠尖叫:
誒嘿!瞧我這巧手!
在這寂靜的夜晚,風吹草動的聲音都顯得格外顯著,更不用說這突如其來的響動了。
果然,門內的沈稚枝立刻被驚動,嚇得從軟榻上盤腿而坐,清脆的聲音響起:“誰在外面?”
褚圖頓時慌亂起來,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誰?!”
門內,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夾雜著些許驚慌無措,顯然是被嚇到了。
褚圖定了定神,輕咳一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是,是本王。”
沈稚枝鬆了口氣,披上件外衣後便推開了門,眼含詫異,“三殿下?風首領?你們怎麼來了?”
褚圖略顯侷促,須臾才挺直背脊,下頜點了點她腳下那堆東西,“本王聽聞你今日落水,正巧府邸有這些滋養身體之物,扔掉可惜,便拿來看看你是否需要。”
沈稚枝將視線緩緩落至腳下,這才發現門檻邊上有一堆東西,燕窩、人參,還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但看起來就很名貴的藥材。
她微怔,不敢置信伸手指著那堆珍貴藥材,抬頭看向褚圖,“這些,你本來都要扔了?”
褚圖面容一僵,但還是揚起首,高傲哼了聲,“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玩意,有何稀奇,你若不要,便扔了。”
“......”沈稚枝彎腰,立刻將其全部撿起,盡數丟入房中。
真是有錢任性啊,跟褚仇赤不愧是親兄弟,一個兩個都這麼敗家。
將東西搬進房內後,沈稚枝攏了攏被夜風吹得發涼的手,朝他招手,“三殿下,外頭風大,到屋內來坐坐吧?”
褚圖雙頰驀地掠過紅暈,猛向後退了半步,像看什麼洪水猛獸似的,“你,你,這深更半夜的,你怎能隨意讓男子入屋,若他有圖謀不軌之意怎麼辦?”
沈稚枝狐疑睨他一眼,並不以為然,“臣女與三殿下又不是未曾共處一室過,還在房內待了一夜呢,三殿下......唔唔唔。”
話語還未言出,褚圖便一步作兩步上前,死死捂住她的嘴,白皙面龐憋的通紅。
良久,才放開手,咬著牙,一字一頓道:“那,那不一樣,當時,當時是特殊情況。”
“哦——”沈稚枝挑眉,攏緊披風坐在梯階上,抬眸看他,拍了拍旁側的位置,“既然三殿下不願進屋,那便在這坐好了。”
褚圖抿唇,行至她身旁坐下,視線不由落在她臉上,今日落水後,她臉色還有些蒼白。
不知為何看了半晌,他心中燃起無故怒意,“二皇兄不是也去了祭天大典,為何會讓你落水?”
沈稚枝眨著眼,將臉壓在膝蓋上,笑道:“這與二殿下無關,今日是臣女受了驚嚇,才失了理智跳下荷花池的。”
見她替其辯解,褚圖斂眸,只覺心頭泛酸,半晌卻也只能側過臉,冷哼了聲,“哼,你倒是會替他說好話。”
“沒呀。”沈稚枝仰首,彎著眼笑眯眯看著褚圖,“二殿下本就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何須臣女說什麼好話。”
褚圖劍眉緊蹙,不滿扭頭,本是在心頭思忖的,卻不知為何竟脫口而出,
“那本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