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夜間,街道兩旁的店鋪陸續亮起了燈籠。
沈稚枝自妙手堂出來後,依舊神思恍惚地邁步前行,目光呆滯,全然不知自己正處於街道中央。
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那清脆的聲響恰似驚雷劃破了周圍的沉寂。
“讓開!讓開!”
駕車的馬伕大聲呼喊著,聲音中充滿了焦急驚慌,街道上的行人驚慌失措,紛紛行至旁側躲避。
沈稚枝如夢初醒,抬首間,那馬車已如脫韁的野馬般近在咫尺。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身體似被定住了般無法動彈。
“沈稚枝!”
千鈞一髮之際,旁側一道黑影如電般迅捷掠過。
強勁的力度將她往後猛地拽去,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顛倒。
待她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正靠在一個溫暖而堅實的胸膛中。
沈稚枝驚慌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褚仇赤那冷峻面容,
“二,二殿下?”
褚仇赤劍眉緊蹙,黑眸凝視著她,面色陰沉,聲音中帶著些許惱怒:“怎麼回事?行路竟這般毛躁,仿若失了魂魄一般。”
沈稚枝本就剛從驚慌中晃過神來,被他這麼大聲斥責,瞬息愣了愣,定定凝著他。
他唇線緊抿,看起來似被惹惱了般,有些火大。
好久未曾見到褚仇赤發火,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鵪鶉似的縮了縮腦袋,恰好鑽進他的懷中,顯得格外嬌小。
街道靜謐,沈稚枝能清晰地聽到身後之人的心跳聲,那有力的節奏與她的心跳共鳴,在耳邊迴響。
想來應當是剛剛那一幕也將他嚇得不輕。
“......”
褚仇赤抿了抿唇,見她垂著眼睫滿是無辜的模樣,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焦急嚇到了她,眸底瞬息蕩起些許愧疚之色。
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他將她的身子掰正,雙手壓在她肩上,稍彎下腰,低聲解釋,
“並非有意兇你,只是方才情況危急,著實令人心驚。你這般不小心,若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正欲抬眼致歉的沈稚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安撫驚得愣了神,稍稍仰首望去。
褚仇赤就那麼站在街道上,身後燈籠映照而下,那生硬的劍眉在此刻似都顯得格外柔和。
沈稚枝心底漾起些許難以言說的情緒,可還未來得及捕捉其中究竟是何種感覺時,卻在一瞬消散而去。
她彎起眼梢,揚唇笑道:“二殿下無需致歉,是臣女不好,行至街道當提起精神的。 ”
褚仇赤被這驀然放大的笑顏晃了神,喉結不禁滾動了下。
如玉耳垂也因這笑染上緋紅,薄唇翕動,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沈稚枝上前半步,好奇詢問,“二殿下怎會上街來?”
褚仇赤側過臉,掩唇輕咳了聲,長睫輕掃,故作無意,“本是要到府中尋你的,父皇來了興致,邀請眾臣明日狩獵,你可願與本殿下一同前往?”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沈稚枝對其他事已然沒了興致,聽他這麼一說,下意識出聲要拒絕。
然,欲要出聲時,她驀然想到原著劇情。
在原文中,此次狩獵張嘉禮亦會前來,且是攜沈琴綬一同赴約。
褚仇赤原本對此事毫無興致,然而那日卻破天荒地出現在了狩獵場。
褚仇赤自幼便熟知狩獵場的線路,何處有懸崖峭壁,何處是死路,他皆瞭如指掌。
故而,接下來之事無需多言。
狩獵之時,褚仇赤穩穩地跟在張嘉禮身後,在距離懸崖百米之遙處,他拉弓搭箭,利箭瞬間沒入馬股,張嘉禮座下之馬受驚,失控往前狂奔。
彼時,張嘉禮並不知曉前方叢林掩蓋之處便是峭壁懸崖,因而未來得及棄馬逃生。
待他察覺之時,才蓄力從馬上重重翻下,所幸最後被血遼所救,可也因此休養了大半個月。
思及此處,沈稚枝小臉擰巴成團。
雖說現在褚仇赤定不會因沈琴綬的緣故對張嘉禮下此毒手,可他們之間似乎還是有些火藥味。
再加上這破劇情,亂七八糟的,保險起見,她還是親自盯著褚仇赤較為放心。
“若你不願去,那本殿下——”
見她久久不語,褚仇赤只以為她不願,不由得有些失落。
未等他說完,沈稚枝忙出聲道:“去!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