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內。
沈宏盛早早便得到了訊息,站在府門之前,身著一襲華麗朝服,整個人容光煥發。
肥胖臉上堆滿笑容,眼睛眯成了兩條細縫,聲音因激動都變得有些發飄,“這一天可算是盼到嘍,想不到來得如此之快。”
旁邊的管家亦是滿臉堆笑,附和著道:“老爺,二殿下這般重視三小姐,這可真是咱丞相府天大的喜事啊。此等姻緣,乃天作之合,定能讓丞相府更上一層樓。”
沈稚枝站在一旁,目睹他們那副醜惡嘴臉,只覺厭煩無比。
她側身慵懶倚在硃紅漆柱上,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般,軟綿綿的。
沈朝站在不遠處,見其這副模樣,心中滿是疼惜。
他不覺上前半步,薄唇動了動,“枝枝,你可想清楚了?今日收下聘禮,便不可再反悔了。”
沈稚枝正欲出聲安慰,沈琴綬故作感傷,上前拉過她的手,“三妹,雖說這是喜事,可我這心裡怎麼就空落落的呢。
想當初咱們姐妹在這府裡一同玩耍,一同長大,我總以為能多留你些時日,哪曉得這一日來得如此匆忙。”
沈稚枝嘴角猛抽,心中明瞭她的做作,毫不掩飾抽回自己的手,“二姐,這等場面話就不必說了,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我又怎會不知。”
沈琴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稍稍低眸,眼底掠過不易察覺的怨憤。
呵,這沈稚枝著實是不明事理,待她嫁入赤王府,皇上旋即便會頒下賜婚諭旨,令自己與大皇子成婚。
二王妃之位又算得了什麼?
轉瞬之間,她便會成為太子妃,進而榮登皇后尊位,將沈稚枝徹底壓制,使其永無翻身之日。
思及此處,沈琴綬旋即又恢復了那副柔弱模樣,“三妹何出此言?日後你進了赤王府,可別忘了二姐。”
沈稚枝欲要再懟她幾句,卻聽不遠處傳來陣喧鬧,原是赤王府隊伍到了。
沈宏盛激動仰首眺望,隨鼓樂聲漸近,隊伍終於至丞相府前停下。
褚仇赤翻身下馬,動作利落瀟灑。
沈宏盛諂媚之色盡顯,忙迎上前去,那肥胖的身軀扭動起來竟也有幾分靈活。
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幾乎要將眼睛都擠沒了,口中不迭道:“二殿下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老臣盼殿下之至,猶如久旱盼甘霖。”
然,卻見褚仇赤理都沒理他,徑直朝沈稚枝走去。
沈宏盛面色僵住,尷尬拱手佇立於原地。
即便身為皇子,想要迎娶他府中之女,也該對他這老丈人行此一禮。
畢竟自己身為丞相,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這等禮儀之事關乎著他的顏面與威望。
如今被這般無視,他心中定是不悅的。
但此刻,他也不敢有絲毫表露,只能眼睜睜凝著其走到沈稚枝面前。
褚仇赤深邃眼眸中只映著她的身影,微微俯身,輕聲道:“今日既來此下了聘書,此後便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迎上他那雙黑眸,沈稚枝胸腔處咯噔一下,似有什麼在其間化開。
片刻她抬眼,凝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心痛到窒息。
忍不住側過身,暗戳戳問道:“二殿下,昨日不是說了嗎?無需拿這麼多聘禮來的。今日這麼多東西,都是要給丞相府的?一點都不帶走嗎?”
想到日後這麼多金銀珠寶都要被沈宏盛這老狐狸私吞,她就氣得牙癢癢。
“本殿下知你所言何意,然聘禮呈獻關乎殿下對這婚約敬重程度深淺。本殿下既決意迎娶於你,休說尋常的十里紅妝,即便是延展至萬里盛儀,也決然不會有退縮之辭。”
言罷,褚仇赤唇角勾起抹淺笑,若有所思瞥了眼身旁環胸站立的沈朝,
“況且,本殿下曾答應一人,若要娶,便要風風光光的娶。三書六禮,十里紅妝,鳳冠霞帔,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缺一不可。”
沈朝聞言,身形陡然一顫,狹長眼眸掠過愕然之色。
他一直以為皇室之人所言之語,皆是表面好聽,卻未曾料到這二殿下竟還記著之前所承諾下的。
“啊?”沈稚枝一頭霧水抬眼,“答應誰啊?”
褚仇赤但笑不語。
沈朝心中雖還有憂慮,可也已因褚仇赤此語消得有七八分了。
事已至此,既枝枝也情願嫁入赤王府,他身為大哥也只得祈願她日後能順遂。
他走上前,鄭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