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稀疏撒在院中,宛如黯淡碎鑽。
沈稚枝自圖王府回到枝雲閣後便心焦如焚,萬分擔憂血遼,生怕他遭遇什麼不測。
那擔憂如同瘋長的藤蔓,緊緊纏繞著她的思緒,讓她片刻不得安寧。
“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
她終是按捺不住,正欲出門去尋他之際,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她猛地抬頭,便見血遼從院外緩緩走來。
他衣衫有些凌亂,沾染著些許塵土,幾縷髮絲被汗水浸溼,貼在臉頰旁,但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星。
“ 血遼?你回來了?”
沈稚枝急忙迎上前去,眼含急切,凝著他上下打量半晌,“你可有受傷?”
血遼垂眸盯她須臾,搖了搖頭,“屬下沒事。”
聽到這個回答,沈稚枝這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
她忍不住伸手握拳,朝著他的肩膀捶了下,笑眼彎彎,“沒事就好,你小子,還挺有一手的嘛。”
“......”血遼沉默。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沈稚枝伸手探進懷中,隨後掏出個用荷葉裹挾的東西,遞向血遼。
血遼低眸看了看她手中之物,而後茫然抬眼。
沈稚枝強塞進他手中,眼中帶著些許慶幸之色:“正巧回來路上遇到還有開張的包子鋪,便想著買些給你。”
血遼抿了抿唇,伸手接過肉包。
往常他定會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可這次,他只是默默將肉包放入懷中。
沈稚枝有些疑惑,卻以為他不餓,也沒再多說什麼。
她撣撣臺階上的灰塵,徑直落座,仰首凝他,眼梢彎成月牙狀,“今天多虧了你,那暗器若非你擋下,只怕我現在就去閻王殿跟閻王泡茶了。”
想到今日那迎面而來的利器,她還是有些心悸腳軟,若真被這暗器傷到,她定是前功盡棄。
血遼斂下眸子,舔了舔被晚風吹得乾涸的唇畔,“二殿下遣屬下來此的目的便是為了保護主人,身為暗衛,這是我分內之事,主人無需掛懷。”
沈稚枝微怔,雖說古偶劇什麼的她看得不少,也明白身為下屬的職責就是為了護主。
可真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中,有這樣一個毫無交集之人,願為她出生入死,不離不棄,這種感覺是她未體驗過的。
她心中漾起感動,待情緒稍緩,才重新凝向他,“知道你們這些暗衛從未將自己性命置於第一位,可在我這兒,你的命同樣珍貴,若日後遇到難以對付之人,也切莫為了保我而捨命。”
夜風吹過,庭院中的樹葉沙沙作響,天邊雲層漸散,月光灑落院中,照亮兩人所在之地。
血遼抬眸看向下方端坐於臺階之上的少女,在月輝映照下,她的眼眸熠熠。
“你看這月色。” 她陡然仰首,凝著天空中那輪皎潔明月,“明月照萬物,不分貴賤,不分主僕。我們皆是這世間生靈,生命的價值,並非由身份和使命來決定。”
血遼的目光中多了些許複雜情緒,嘴唇囁嚅了幾下,未有言語。
在他的認知裡,暗衛的使命便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主人,自己的生死無關緊要,可她卻似屢次打破了他的認知。
宮中那次也是她不顧自身安危將他擋下,今日她也是這般告誡他勿要為她喪命。
他現在似乎能明白,為何少主甘願為了她不顧一切與長老對抗,再無往日的果斷了。
只是,她這樣的人,就連暗衛生命都能被她如此珍重。
若在哪日少主奪走丞相府兵權,將其抄家,她得知一切皆是陰謀謊言,她又是否會恨透了少主?
血遼憂心忡忡,垂著眸子,不願再想未來之事。
察覺到血遼的不對勁,沈稚枝託著腮幫子,眼含困惑,“怎麼了?今日看你好像心事重重?”
經她一語,血遼回過神來,眼中似仍有千般思緒,卻還是搖了搖頭,輕聲答道:
“屬下……沒事。”
沈稚枝瞥了他一眼,也沒打算追問。
她懊惱地將手肘撐在膝蓋上,“蕭光的案子是由大皇子所辦,現在卻說這背後的行兇者極有可能是那七星會之人,也不知這其中到底有多少錯綜複雜的關係。”
血遼微凜下眼,語氣故作無意,“主人是懷疑大皇子故意隱瞞其真相?”
“怎麼可能!”
聞言,沈稚枝瞬間像炸毛了似,仰首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