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的舉動,便被雙噙暖的手握住。
張嘉禮身體猛地一震,彷彿被火灼燒般,想要抽離卻又動彈不得,只得眼含愕然看向她。
沈稚枝眼中並未出現他所害怕的驚恐與厭惡,反倒輕聲安撫著他,“大皇子,沒事的,這些刺客心懷不軌,你若不反抗,他們定會取你性命。”
咻——
夜風湧入,將他的碎髮撩起,張嘉禮猛然抬眼,狹長眼眸盡是不敢置信。
她就便這般信他?連絲毫猶豫皆無,甚至於反過來安慰於他?
慌亂無措的情緒被壓下,他本該欣喜,可凝著她那充滿十足信任的杏眸,他卻陷入了比方才更為惶恐的深淵。
她這份信任越是純粹,他便越發害怕真相大明之日,如今的她有多信任他,日後便會多憎恨他。
“大皇子?”
沈稚枝感覺到他的手仍在顫,抬起眼正欲說話,卻見他眸中愧疚與悲痛之色盡顯,其模樣脆弱到了極致。
想著他應當是從未見過這樣血腥一幕,她忙拽著他往殿門走去,邊走邊道:“沒關係的,今日所為不過是求生之舉,你無需感到歉疚,若是害怕,遮眼不看便是。”
張嘉禮垂眸,凝著那拽住他手腕的少女,分明面對如此場面,她也緊張到手心發汗,可卻是強忍心中怯意安慰他。
在這溫暖面前,他未有絲毫升溫,反而愈加寒冷,越發覺得自己不堪虛偽。
可縱使如此,他卻卑劣覺得——
是!他不過是求生之舉!以往所做一切,皆是如此,她並未言錯。
他就這般自欺欺人想著,任由她拉著自己,腳步有些踉蹌隨著她前行。
兩人走出殿門,寒風依舊呼嘯著,吹得他們衣袂獵獵作響。
月光自烏雲縫隙間灑下幾縷清冷的光,映照在他們身上為他們披上了層銀紗,卻又透著絲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