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何其威風,就算是獻帝劉協,也要對他禮敬有加,不敢違拗。
可眼前的這個許褚,今天竟然無故遲到,還一身的酒氣,這簡直就是恃寵而驕,無法無天,不給他留絲毫的面子。
“主公,你們要去打荊州了嗎?”
許褚呼呼喘著氣,他心裡只記著顧澤給他說過的話,一路上一直默唸,唯恐再忘掉了。
所以曹操對他呵斥懲罰的話,你完全沒有聽進去,一心一意的只想趕緊獻計。
只要把話說給丞相,受了誇獎,愛忘就忘,隨它去了!
“念你前日之功,本欲著你為先鋒,攻伐襄陽,你卻如此!”
曹操面色依舊冷若寒冰,不怒自威:“我已命夏侯淵兄弟為前部,你先去領打,然後再來說話!”
曹操已經決定這次必須要給許褚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在這曹營之中,誰是大小王,誰才是權威!
“丞相,俺有一計,不用刀兵,不用幹戈,荊州唾手可得,二十萬荊州兵馬,都屬於丞相!”
許褚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喘著氣說道。
“什麼計謀?”
曹操忍不住脫口問道。
唰!
底下五大謀士,張遼張合等眾將,也突然都抬起頭,看定許褚!
語不驚人死不休,難道許褚又要獻神策了嗎?
“主公,你只需要按兵不動,寫一封信給襄陽劉表,讓他投降就行。”
許褚回憶著先生給他囑咐的話,慶幸自己一路上每層忘記:“主公興兵,他們就抵抗,有抵抗就有傷亡。而且襄陽城防堅固,糧草充足,沒有幾個月很難攻下來。”
“主公不興兵,寫信好言撫慰,用高官厚祿誘惑,襄陽必能屬於主公!”
許褚的話還沒說完,曹仁已經忍不住駁斥說道:“仲康,你只顧著喝酒睡覺,訊息未免閉塞了!”
“你讓我主寫信給劉表,勸他投降,你難道不知荊州劉表現已病重,旦夕必死!而實際掌握荊州兵馬實權的,乃是蔡瑁張允為代表的荊州氏族麼?”
許褚一怔,面現驚異之色。
他所驚異的是,軍中的那位先生,交給他的寥寥幾句話,竟然已經細節到可以像背劇本一般的木然背誦,這其中竟然暗含曹仁的提問!
“荊州劉表病重的訊息早就過時了,如今劉表已經病故,蔡瑁張允掌握軍權,其他荊州氏族,共掌政務。”
“這封信要是到了劉表的手裡,劉表肯定寧死也不投降。”
“可是到了蔡瑁張允這些荊州氏族的手裡,他們肯定望風而降!”
許褚不等眾人插話,繼續背誦:“荊州氏族們盤踞荊州多年,家資巨厚,他們不是荊州之主,自然不關心荊州是姓劉還是姓曹,他們只想保全自己的家業。”
“只要主公寫信給他們,恩威並施,荊州兵不血刃,必屬主公。”
許褚剛說完,荀攸已忍不住鼓掌稱讚,震驚不已!
“主公,許褚謀略,攻心為上,實為妙策!”
賈詡也忍不住喝彩:“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們只是在爭論先打襄陽還是先打樊城,許褚卻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深得兵法精要,實非我等所及!”
程昱、陳群等恍然大悟,齊聲說道:“幸得許褚及時點破,否則等主公發兵襄陽,為時已晚。請主公決裁!”
曹操大喜,盛讚許褚:“虎痴兒越發有天下謀者之王的氣勢了!”
夏侯惇眼看著攻伐襄陽,建功立業的機會就要泡湯,忍不住說道:“主公,我等下去點兵,即刻啟程!”
曹操抬頭,怒聲呵斥:“孤的兵卒,難道不是人生父母養的麼?新野損兵十萬,孤心中已經不安,為何荊州明明可以不戰而勝,你們卻執意總想出戰?”
“還不給孤退下!”
說罷幾步邁下臺階,到了許褚的身邊,伸手牽著許褚的手臂,面對眾文武:“仲康不過是個武夫,近日善思善謀,屢出奇計。你們當以他作為學習的榜樣!”
許褚嘿嘿一笑:“丞相,俺……”
咯……
剛一開口,嗝了一聲,從嗓子眼湧上一股濃烈的酒氣。
曹操連連擺手,急著躲避!
“程昱!作書荊州之事,按照仲康之計行之!”
“退堂,散會!”
曹老闆邁出數步,幾乎已經離開了軍帳,忽然想起一事,又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