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單人獨騎,一個身影穿破晨霧,顯露在荀彧和老管家的視野之中!
“這是徐庶的毛驢!”
老管家雖然已經年紀大了,但耳不聾眼不花,他雖然因為晨霧瀰漫還看不清驢背上的人是誰,但已經一眼認出了這頭毛驢。
曹老闆不在京師的時候,他曾隨荀彧多次代替曹老闆拜訪徐庶的宅院,見過這頭毛驢多次。
“徐庶……”
“好哀慼……”
荀彧雖看不出坐騎,但他甚至已經遠遠的感受到了來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悲憤悲壯氣息。
毛驢緩步前來,已在十幾步之外。
毛驢上的人白巾裹頭,身披灰色大氅,也沒帶斗笠,也沒打雨傘,整個人都沐浴在潮溼的晨霧之中。
不多時,徐庶便一陣風似的快步走了進來。
“元直,你來了!”
荀彧跨步上前,雙手迎接。
老管家急忙快步跟上,將荀彧和驢背上下來的徐庶罩在傘下。
“荀令君!”
徐庶忽然長身跪下,拜伏在荀彧的面前。
雙手抓住荀彧的衣襟,在荀彧的衣服上留下斑斑血跡!
“元直,何以至此?”
荀彧看著徐庶憔悴的神態,磨平的十指,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心中更是萬分感嘆!
“求荀令君替我給丞相作書,我要即刻動身,前往襄陽,投於丞相麾下!”
徐庶面色晦暗,已經憔悴至極,但臉上的堅毅卻越發的濃厚。
“元直來許昌已經三年了,始終不肯歸順丞相,為何今日卻突然如此?”
荀彧弓腰,雙手扶起徐庶。
“顧澤先生身死亂軍之中,命隕荒野,此事想必荀令君是知道的了。”
荀彧點了點頭,臉上也現出悲慼之色:“顧澤先生大才,荀彧也是甚為敬服,當初顧澤隨劉備 在許都之時,雖然時間匆匆,但我與郭嘉都曾受他教誨。”
“顧先生的才學和德行,都是我輩畢生該學習和效仿的。”
荀彧的這些話,的確是發自內心的感情表達。
顧澤雖然是丞相的敵人,也是他的對手。
但往往最強的對手,也是最佩服的人。
徐庶面色蒼白,從昨日聽到顧澤身死的訊息之後,他大哀大傷,滴水未進,整個身體看起來都搖搖欲墜一般。
全憑著心中的一股怒火支撐。
“丞相的深恩,徐庶心知肚明。若荀令君可以替丞相做主,答允我三件事,我便即刻出山,輔助丞相。”
荀彧微微頷首,扶著徐庶在門前的石階上坐下:“丞相南征之前,曾將大小事務託付於我。元直請試言之,若我能做主的,自然不會搪塞。若我做不了主,也自然不會欺瞞於你。”
荀彧素有長者之風,行事光明磊落,賢名遠播華夏,他的話還是靠譜的。
徐庶雙手抱膝,目光落在階下濛濛細雨上:“第一件,我雖然出山輔助丞相,但也只是輔助丞相,不輔助曹府。”
荀彧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元直放心,你這一條件,和昔日關羽的‘降漢不降曹’大同小異。”
“你我皆行忠於漢室之事。若有變故,莫說是你,就連我,也不會繼續擔當此任!”
“這件事,我可以代丞相答應。”
徐庶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輔助丞相,不為別的,只為替顧澤軍師報仇。等大仇得報之日。我若退出,丞相不可為難。”
荀彧爽快的點頭:“元直三年不屈,丞相早已不存希望,只是佩服元直的大才,所以不敢怠慢。”
“若能輔助丞相,哪怕一天,丞相也必然高興,豈會得隴望蜀不知滿足,反而難為元直的去留?“
”此事也可以答允!”
徐庶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階下,站在濛濛雨中。
“最後一事。”
“我去荊州,是為報顧澤先生的大仇。其中必有殺戮!”
“可如今荊州已然落於曹丞相之手,荊州的官員,自然也已經歸順於曹丞相。”
“若與顧澤有大仇之人,也在其中。我行殺戮,丞相不可阻攔!”
“只這一件,若丞相可答應,我便即刻前往荊州。若不可答應,我亦寧死離開許昌,從此再不與丞相效力!”
荀彧凝思片刻,也長身站起,邁下臺階,站在徐庶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