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防夫人把身子縮在那半人高的大鐵箱後面,探出頭來,在昏暗的月色中,分明看見有一男一女,摟在一起,互相親熱。杜防妻子本想立即衝出去,可是一想到眼下根本看不清那對男女的長相,要是搞錯了,豈不是尷尬?而且自己在劉繇府上多年,親耳所聞有好多僕人婢女,耐不住寂寞,犯下那事兒。自己也有幾次去園子裡假山上小解時,看見過好幾對男女。所以,還是先耐下性子,聽聽那兩人說些什麼。”
“再說那杜防,本是遊蕩慣了的。早在家中還算富裕、父母健在的時候,就嫖娼宿妓。後來父母被他雙雙氣死,不得已去了裁縫店,又賣弄手段沾染上了一個村婦。及至到了劉繇府上,明面上是安分守己,可是依舊改不了習性。因為護主有功,劉繇把夫人認下的乾女兒嫁給他做妻子,後來又因為醉酒姦汙了小姐,不想小姐居然懷了他的孽種,為了保全老爺和小姐的顏面和自身的性命,和妻子想出一條偷樑換柱的毒計,把這盆髒水潑到廬江太守陸康的侄子陸豐身上。如今在送親船上,又和這奶媽一拍即合。”
“那奶媽也是個不知廉恥的,已經是四十多歲年紀,依舊攪和在這風月的染缸裡。當下杜防和奶媽自顧自在船頭的甲板上快活著,天當被,地當床,興頭上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大鐵箱後面藏著杜防妻子。兩個人盡興以後,杜防表示恨不能朝夕相處,只是礙著自己妻子在身邊,還不時盤問自己,後悔當初把妻子也帶到了這條送親船上。那奶媽卻是風言風語,恰似那久逢甘露的旱地,如今得了眼前這個身強體壯且又知情識趣的杜防,倒是鐵了心表示要和他在一起。”
“那奶媽原是風月叢中待過的,不免想出一條毒計出來。意思是叫那杜防趁著夜色,把自家熟睡著的妻子背出來,投在江河之中,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既解決了眼前的礙眼人兒,又能保障兩人以後能夠雙宿雙飛。那杜防也是狼子野心之人,也顧不得和自己妻子已經結髮兩年、已經生下一個孩子、妻子肚皮裡還有一個的事實,嘴上只顧應承那半老徐娘,手上卻是不老實。”
“杜防妻子躲在大鐵箱後面,把杜防和那迎親奶媽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不免墮下淚來,想起自己直是這般命苦,嫁給這種禽獸做妻子,還生下一個孩兒,如今肚子裡還有一個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了。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勇氣,杜防妻子站起身來,朝著船頭的甲板走去,走向那對赤條條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男女……”
“這對狗男女!簡直喪心病狂!”馬謖拍案而起,眼神裡冒出火星。
“馬謖先生請坐,故事還未講完。”呂範用大拇指撇了一下自己的八字鬍。
“杜防妻子的出現,出乎杜防和那迎親奶媽的意料。短暫的驚訝過後,滿面春風的迎親奶媽遞給了杜防一個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