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琅府作為東琅郡的首府,城內設有兩個附郭縣。
從南門進入,以南北中軸線的興乾大道為界,左邊是曲中縣,右邊是長濼縣。
東西走向的街道則是泰熙長街。
以興乾大道與泰熙長街的交匯點為中心,向外輻射開來,街邊林立著各類客棧、茶館、寶閣、當鋪等娛樂場所。
松鶴樓便坐落於這個中心點上。
臨近年節,府衙會下令撤掉暮鼓,不再擊鼓宵禁。
屆時,這裡將彩燈高懸,徹夜歡騰。
無論是主幹道上的戲樓樂坊,還是巷弄裡的賭檔勾欄,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在此尋得樂趣,盡情宣洩憋悶了一整天的慾望。
清晨,街邊一角,一名健壯的青年男子花了四枚銅板,買了兩張剛出爐的芝麻燒餅,一邊吃著,一邊搓了搓額頭天生的捲髮,快步走過興乾大道。
冷風吹來昨夜的迷亂氣息,菸草的嗆人味道與胭脂水粉的香氣混雜在一起,瀰漫整條大街。
路邊隨處可見傾倒的醉官人,以及持帚掃地的皂衣淨役。
過了興乾大道,再轉過幾個彎,便來到了長濼縣衙。
此人叫公乘器,心情格外激動,因為今日不僅是他的生日,還是他在衙門當差滿一個月的日子。
按照衙門規矩,從今天起,他便能上街巡邏了。
只要能巡邏,就能在兵房領取一身英武神勇的巡邏甲冑,在最熱鬧的興乾大道巡邏一整天。
公乘器從衙房領了衙司腰牌,腳步輕快地前往二堂報到。
哥哥公乘良已在二堂等候多時,見弟弟蹦蹦跳跳的模樣,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後將他領到兵房,向管事說明情況,領取了一套半新不舊的黑亮甲冑。
甲冑價格昂貴,由衙門共用,每天巡邏結束後,需歸還兵房,由那裡的衙役負責保養。
“雁翎刀一柄,山字巡甲一套,牛皮皂靴一雙,公乘兄弟,你兄弟的裝備齊了。”管事樂呵呵地清點著裝備,在紙簿上“公乘器”那一欄畫了個圈。
公乘良替弟弟簽了字,帶他來到更衣房,一起換好衣服,又親手為他穿上甲冑、扣好鎖釦、繫上束帶。
他站遠些打量弟弟,暗暗點頭。
弟弟身材本就不遜於自己,穿上這身帥氣的鎖子甲後,更是威風凜凜,唯獨頭上的捲髮略顯凌亂。
公乘良問道:“阿器,早上給阿孃留飯了嗎?”
“留了,飯菜都在鍋裡,足夠阿孃今天吃的。”公乘器興奮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整理著衣甲,回頭對公乘良說道,“知道今天是第一天跟阿兄巡邏,午間不能回家,我怎會出差錯。”
看著弟弟笑嘻嘻的樣子,公乘良拍了拍他凍得通紅的小臉,輕聲責備道:
“你別嬉皮笑臉的,一會集合後,你可不能叫我阿兄了,要叫我隊長。”
“知道了,隊長大人!”公乘器一本正經地立正敬禮,嚴肅地看著哥哥,可沒過片刻就裝不下去了,眼角笑意難掩。
“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傻弟弟?給你買了三枚上品療傷丸,拿著。”公乘良搖了搖頭,從衣襟裡取出一個紅色盒子,塞到弟弟手裡。
“三枚!”公乘器瞪大了眼睛,“你怎麼買了這麼多!這可是三兩銀子!咱們不是還有十多天才發餉嗎?”
“拿著吧,昨天有個官人打點,本想給你買份鳳翅燒魚尾,不過想想你也要巡街了,不如備些藥品,就當……給你的生日禮物了。生日快樂,阿器。”
望著哥哥溫和的面容,公乘器捧著三枚血藥,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行了行了,看看你這副模樣,不就是沒吃到嘛,那官人的錢還有剩餘,等過年時,帶你和阿孃一起吃。”
公乘兄弟二人早年喪父,母親含辛茹苦地將他們拉扯大。
好在哥哥頗為爭氣,生得一副健壯身軀,曾在一位大人府上打雜時,被其看中,得以進入長濼縣衙任職。
又過了五年,今年才獲封“從六品巡長”的縣衙職位。
公乘良吹哨集合隊伍,將一百人分成十隊,每隊設隊長一名,自己帶領一隊,出門後各自奔赴長濼縣各處街道開始巡邏。
十人排成豎行,排頭自然是公乘良,弟弟公乘器緊隨其後,公乘器後面是一個叫“陸鐵山”的絡腮鬍子壯漢。
隊伍穿街過巷,來到興乾大道。
日上三竿,這條南北大街又恢復了熙熙攘攘的景象。
少女少婦們看到巡邏隊,都會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