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也是異數,逃竄深山中居然有了奇遇,開了靈竅,幾年後上門尋仇,殺了張大膽一家,佔了張大膽身子,依舊在居其屋,潛伏市井間如常修行,而真正的張大膽已經死去多年。
眾人聽了,明白了事情大致,有的想起這幾年還和這張大膽互有來往,居然全然不覺,不由膽戰心驚,更多的是嘆息不已。李天涯尋思,宰物反被物所噬,這也算是一個冤冤相報的故事。
大癲和尚喝道:“既然殺了人,造孽人間,和尚饒你不得!”說著不顧那黑狗苦苦哀求,張開黃布口袋,就要罩下……
這時,突聽一個清冷聲音道:“雕蟲小技,也敢出來賣弄?”很奇怪,在眾人嘈雜的聲中,這聲音雖然低緩,但是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猶如在耳邊說話。
那怪和尚聞言一怔,收起那副懶散神情,抬頭凜聲道:“何方高人?請出來一見。”眾人也鴉雀無聲,靜聽來音,等了一會,又不見有回話。
怪和尚又道:“呔!鬼鬼祟祟,給俺滾出來!”
這一聲如洪鐘大呂,春雷初炸,李天涯只覺耳朵轟轟作響,極為難受,忙吸氣凝神,方好受了些,旁觀眾人更是臉露驚
只聽空中傳來笑聲道:“好,就讓我來會會天禪宗高人。”
隨著這說話聲,眾人紛紛往兩旁分開,留出一條路,只見一個年輕女冠飄然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小道童。
李天涯定眼看去,這女冠原來就是上次在人市卜卦的曇陽子道長。
曇陽子經過李天涯身邊時,對著他一笑,微微點點頭。
這女道人一襲雪白道袍,胸前繡了一朵酒紅色的梅花,額頭高潔,飄然出塵,就如一隻優雅的白鶴。
那怪和尚正是天禪宗的大癲和尚,卻見大癲和尚臉色凝重,毫無方才的散漫遊戲之態。
大癲和尚怪聲道:“原來是你,我與你有何仇?一路陰魂不散捉弄我?”
曇陽子笑道:“能認出我來,也算你有幾分本領,我這人恩怨分明,如果不是你無禮在先,我自不會無緣無故消遣你這死和尚的。”
原來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大癲和尚與平常出家人不同,葷素不忌,更喜酒肉,這次他自終南山先入金陵,到了南京入住一家客棧,大吃大喝到半夜三更,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褲子不見了,開始他也不以為意,以為碰到了小毛賊。可是從此後幾天怪事不斷,食物有時被偷偷換成死魚爛蝦,有一次還差點喝了尿,這下氣得他把店小二打成了豬頭。
這下他知道有人在整他,幾次怒聲喝罵,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大癲和尚知道碰到了高人,雖然氣得七竅生煙,但又無可奈何。
“你這女娃說啥子瘋話,我今日才頭一次看到你這種牛鼻子,怎麼就衝撞你啦?似你這等模樣的女娃兒……俺肯定不會忘記。”大癲和尚牛眼翻得大大的。
曇陽子依然輕聲細語:“那天晚上,明月初起,我在客棧房中入定,方到緊要處,正要進人妙境……”她臉若皎月,膚白如玉,若有所思,述說當時的情景。“可就在這當兒,就是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莽和尚,突地拍桌大吼大叫,要喝什麼臭酒,你這一叫不要緊,卻把我才自定境中驚醒過來,我不找你算賬?”
眾人這才聽得明白,李天涯暗暗好笑,這曇陽子睚眥必報,就為大癲和尚的一次無心之舉,居然不依不饒的找他黴氣。
大癲和尚聞言怪眼亂翻,回想幾次受她捉弄的悶氣,怒喝一聲,手上黃色布袋向曇陽子罩去,頓時風聲獵獵,袋口隱約有黑氣透出,風沙捲起。
圍觀眾人眼看打起來了,紛紛後退。有幾個怕事的,轉頭就跑。
曇陽子輕輕的避過,笑道:“哎呀呀,就這麼粗魯嗎?這麼光天化日之下,不要驚擾不相干的,且住,過兩天就是大會之期,到時再試過不遲。”
大癲和尚一聽,驚疑不定頓住手,道:“你這女娃兒也曉得此事?是哪個門派的?”
曇陽子悠然道:“貧道風月谷曇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