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川柏走後,曹憲帶著盧照鄰往熱鬧的市裡走。
叫賣聲漸漸響起,各種勾引饞蟲的香味撲鼻而來。
“照鄰,你是不是不高興?”曹憲慢悠悠地走著,和煦地問。
“是……我知道不應該,但還是對自己失望。”盧照鄰小聲說,“我原以為,年紀相仿的神童大多名不副實;我原以為,農學雜學,不能跟文章相提並論……可是,夫子很重視張三郎。”
甚至,夫子還學什麼“生化之學”。
我如同聽天書。
曹憲悠然地說:“我一直研究訓詁學,這是小學的一個分支,自漢代以來被人忽視。因此有人說,是我復興了此學。什麼是‘小學’,什麼是‘大學’?我認為學問不應該分大小。”
盧照鄰若有所思,乖巧地點頭。
“你呀……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項是什麼嗎?”曹憲問。
“請夫子教導。”盧照鄰誠懇地說。
“你太瘦了。”
“……?”盧照鄰一臉驚愕,夫子是認真的?
曹憲很認真地說:“你要強身健體。令尊對你寄予厚望,只有強壯的身體,才能擔得起重任。”
盧照鄰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覺得夫子的話有道理。
說來慚愧,自己一個少年郎,走幾步路喘得比夫子還厲害。
……
張川柏走得很快,路邊的房屋樹木彷彿會飛一般,從他身側滑過。
他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阿耶分享。
就像得了心愛的糖,想和阿耶一起吃。
終於來到回春堂,張川柏向送他回來的人道謝:“大叔,請進去喝一碗水吧!”
大叔擺擺手:“小郎不必客氣!誰沒事進醫館啊!我這就去市裡尋夫子,和他一起吃麵。”
“大叔請慢走。”張川柏客氣地說。
“張三郎來了?你阿耶、大兄都在醫師製藥房說話,你自己進去吧!”正在包藥粉的黎平發現了張川柏。
“好!黎兄,你吃過飯了嗎?”張川柏問。
“我包好這份藥粉就吃,酸菜豬肉餡的蒸餅,你要不要?”黎平友好地問。
“不用啦!我先去看看阿耶!”張川柏說著,往二門走去。
甄醫師的醫館裡外兩進,頗為寬敞,甚至有兩間專門給病人臨時住的屋子。
走到甄醫師的製藥房外,張川柏大聲說:“我來了!”
“你是誰啊?”裡面傳來醫師的笑聲。
“是張川柏!”
“哦……是神童張三郎啊,快快請進!”甄醫師打趣。
張川柏推門而入,見阿耶、甄醫師坐在席子上,阿兄在一旁侍候茶水。
“阿耶,你們在商議機密要事嗎?我是不是不該打擾?”張川柏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來都來了,怎麼辦呢?”甄醫師捋著鬍鬚說。
“我……也給長輩們伺候茶水!”張川柏麻利地站在父親身邊,給父親倒了一杯茶飲。
聞著香味,似乎是金銀花。
“小兒郎頑皮!”張衍笑著把張川柏拉到身前,“你整個人都喜滋滋的,說一說你在曹夫子那裡遇到什麼好事?”
張川柏正準備說,忽然又滿臉糾結:“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就……講吧!”張衍推了推張川柏,“你這小兒,翹一翹尾巴,阿耶就知道你要做什麼!”
“等等!”甄醫師站起來,“我餓了,先去吃飯,你們在這裡慢慢講……一會兒自己去吃,我不等你們。”
既然當講不當講,那他最好還是先不聽。
若真有什麼好事,以阿衍的性情,絕對會跟他們炫……哦,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