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是張家兄弟入住長安新宅的第一夜。
正堂上掛著嶄新的——“家和萬事興”,彷彿帶著某種光芒。
這一夜的月色也彷彿格外明亮,有什麼從月亮上劃過。
張川柏以酪漿代酒,舉杯說:“感謝諸位兄長近段時日幫我忙前忙後!我這新家,就是諸位兄長的新家。”
說完,他豪邁地將酪漿一飲而盡。
酪漿帶著奶香,連張川柏的聲音也顯得奶聲奶氣的。
趙貞固、孟詵、上官純……一起炒火藥李畋也在,一起端著酒杯暢飲。
……嗯,平日也不怎麼喝魏家好酒呢~~
喝了幾杯酒,這些人膽氣更大,跟枯樹商量:“長安土盡槐根高,樹精還在嗎?我們一起聯詩吧?”
枯樹沒有說話。
一個像小犬的嗷嗚的聲音,卻從樹上傳出。
剛剛膽子還很大的年輕人齊齊後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吧?真有什麼?”
“是不是嫌我們吵?”
“鞭炮都嚇不走?太猛了!”
怕怕。
刺激。
張川柏卻很興奮,圍著大樹轉來轉去:“是狗子嗎?我有一個小弟阿黃,是犬中之狼……”
夜色沉沉,樹洞又隱秘,一時發現不了聲音從哪裡傳出。
張川柏沒發現狗子並不死心,決定明天繼續找。
我們來日方長~~
家裡不養幾個小動物,怎麼說得上“興旺之家”呢?
上官純說:“我讓僕從裡裡外外打掃乾淨,幾間住人的屋子都念過經,不會有什麼擾人清夢的。”
最小的張三郎都不怕,我們總不能輸給一個小孩子!
“說起做夢……這是張三郎最擅長的事啊!”趙貞固煞有介事,“若是有妖怪入夢,會被授課的神仙擒獲吧!”
有妖怪就有神仙。
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年輕人談天說地,說起更多神仙事蹟。
“揚州東陵聖母廟,有女道士康紫霞,自稱年少時夢中被神仙帶著巡南嶽,醒來之後長了幾十根鬍鬚……你們聽說過嗎?”上官純問。
“聽過,聽過。”趙貞固說。
“那康道士現在究竟是男是女?”
有人言之鑿鑿是女變男,也有人說康紫霞本來就是男扮女裝。
孟詵則說:“北齊李鉉著《李子正辯》說,至精之夢,夢中的人和事清清楚楚。愚者少夢,僕人一百個晚上都不做夢。像三郎這種,是最聰明的人做的夢。”
“妙應真人的弟子懂得多!”張遠志笑道,“我天天誇三郎,就是沒有你會誇。”
他們高談闊論,說笑聲讓枯樹似乎都動了動。
“wowo”……故事講得不錯!繼續繼續~~
說笑聲驟然停止。
“你聽到什麼?”
“沒有沒有。”
“一定是喝多,聽錯了。”
“看著時間也不早,要不還是去睡覺?”
來暖宅的年輕人看看高大陰沉的枯樹,相攜著往房間走去。
夜色已深,坊門關閉,大街不許行人走動。
來客都得在張家留宿。
怕不怕?
來都來了~
張川柏今夜和長兄同睡一個屋子,絕不是因為害怕……
從今往後,他們在長安有了一套大宅!
真是讓人興奮得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著了,張川柏隱約聽到有什麼動物嗚咽。
頗有些“如泣如訴”的幽怨……
“嗚嗚”
狐狸:被窩暖和~~
聲音越來越近,就在張川柏耳邊。
他伸出手臂壓住什麼,呢喃:“臭臭的,又是二兄的臭腳。”
好像是什麼臭,夢中分辨不出呢~~
咦?!
二兄不在啊!
張川柏猛地睜開眼睛,被懷裡的一團影子嚇了一跳……
“啊!有東西啊!”
他的一聲驚呼,把張遠志嚇醒,也把住在旁邊幾個屋子的朋友們嚇醒。
他們住得近,想著互相壯膽。
幾個人慌慌張張衝過來:
“真的有鬼?”
“是黃鼠狼吧?”
“枯樹精吟詩了嗎?”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