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安排送張川柏的車伕,見張川柏在路上都搖頭晃腦地背書,不禁問:“小神童也太辛苦了,何必如此用功?”
張川柏說:“學習是快樂的事,不辛苦。”
車伕詫異:“你們神童,不是天生就會的嗎?”
張川柏:“……”
迴旋鏢扎中自己。
當初兄長們震驚小三郎識字,他就是一臉無辜“不是天生就會的嗎?”
張川柏腦子轉得飛快,一本正經地說:“神童之所以聰明,是因為他們勤於學習。孔夫子說‘敏而好學’,意思是天資聰明而又好學。”
“是這樣啊!”車伕隨意應著。
其實他覺得,聰明也好,好學也好,一個人一輩子吃多少飯,主要看投胎。
農夫的兒子當牛耕田,車伕的兒子做馬趕車,如此罷了。
想不做牛做馬,唯有期望下輩子投個好胎。
小兒郎清脆的背書聲有節奏地響著,參雜著狐狸時不時的回應。
車伕覺得好笑,小兒郎好為狐師。
張川柏耐心給狐狸講道理……畢竟醜媳婦也是要見公婆的。
……
張川柏還未回到江都,他在洛陽宮宴當眾做的彩虹賦提早一步傳回江都。
說起來,上官儀雖然是上一任“江都神童”,卻只能算半個江都人。
張川柏是土生土長的江都人!
本地才子們對於他的聲名鵲起,大多與有榮焉。
“雖然用詞簡單,典故也不深奧。但是他才七歲啊!七歲能作賦,北魏‘神仙童子’元嘉年少時,也不過如此吧!”
元嘉是誰?
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的孫子。
自幼聰慧,有“神仙童子”之稱,能一心多用:
口裡背誦文章,手計算羊的數目,腦子構思詩,還能用腳夾著筆將詩寫出來。
三頭六臂都沒他神。
這個比方,讓認識張川柏的人都……咳咳,既然眾人要這麼誇,我們只好當真了。
反正元嘉多神,他們不能親眼見證。
張川柏多神,是可以親眼見證的。
張衍很低調。
雖然走到縣衙,連明府崔珏都誇小三郎,相熟的親友更是鬧著要他請客——
吃“一根柴爛燒豬頭肉”,打兩斤“綠蟻酒”!
他還是寵辱不驚。
每天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主簿的本職工作,完成得一絲不苟。
吳秀也很淡定。
雖然連出去買肉,都有人說“小三郎那麼出息,你等著買十七八個奴僕,在家做老夫人吧!”
吳秀只是笑著謙虛:“沒有的事,沒有。”
老天爺啊!
十七八個奴僕!
家裡的雞都沒那麼多!
至於老師曹憲,到他這個年紀,已經很少事情能影響到情緒。
是非成敗、喜怒哀樂,都如浮雲飄過。
於是,非常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受神童張川柏的名聲影響最大的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老師曹憲。
而是揚州東陵聖母廟的女道士康紫霞。
就是自稱隨神仙夢遊南嶽,醒來後長出幾十根鬍鬚的道士。
她自稱在夢中曾見過張川柏,這次不是夢遊南嶽,而是在一處洞天福地,見張川柏在給仙樹澆水。
“雖然貧道還未當面見過張三郎,卻已是故交!”康紫霞說得有鼻子有眼。
藉著江都小神童的名氣,聖母廟香火更興旺……湧來一群上香的婦人,都想做一個神奇的夢,生個小神童。
張清淺約著吳秀去上香時,吳秀才知道,有人藉著自家兒子吸引香火。
吳秀愕然:“三郎是給神仙種樹的?我都不知道。”
張清淺笑盈盈地說:“就算三郎是神仙下凡,依舊是你的兒子,是我的侄子。”
吳秀點點頭,又好奇地問:“你去上香,是還想生神童?”
他大姑,你都奔四了啊!
慎之都要成親了!
張清淺紅著臉說:“還不是我家那個,鬧著要生個跟三郎一樣聰明的,我們也可以住長安大宅。”
吳秀笑得捂肚子,打趣:“你們感情真好!同去同去!”
她對長鬍子的女道士也很好奇呢!
她想求神仙保佑三個出門在外的兒子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