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飽飯足,李常笑滿意地摸著肚子,走出酒樓。
應欒楞在當場,摸著空空如也的褡褳,面如死灰。
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這張嘴,忒破財!
……
從縣衙出來,李常笑牽著白馬,向著東城門走去。
白馬看到劍匣上的紅色印記,很是氣憤。
李常笑摸著它的鬃毛,溫聲安撫。
“沒事,一會兒用內力除去便是。”
方才進縣衙登記,主官核查籍貫,劍法,年歲。
待一切結束,最後在劍匣表面加蓋印記,有點類似前世豬肉上檢疫印章。
雖沒有刻意冒犯的意思,可李常笑的心裡其實也不太得勁。
礙於修養,並未發作。
因為行走江湖,這些都是常要面對的。
譬如官府的劫難,豪強的欺壓,金銀的窘迫。
每一物都應一劫。
話本中“快意恩仇”“青山濺血”,聽著痛快,而且很瀟灑。
可事實上,哪怕最嗜血極惡的悍匪,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人,更別提取人性命。
蓋有王法昭昭,俯首光天化日。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
出城以後,李常笑騎著白馬,一路向北。
他自認是個小心眼的,憋進腹中的虧,總要換個方式吐回去。
不屑與應欒和縣吏計較,只能將黑鍋算在武陵侯頭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
李常笑用內力抹去印記,面露寒光。
“綠林山的叛軍,倒是可以動一動了。”
……
始皇十八年,十二月。
李常笑牽著馬,滿身是血,從綠林山走出。
他的模樣頗有些狼狽。
不只是他,白馬的毛也被染紅了。
一人一馬走到河邊。
春日未到,河水依舊冷得發顫。
李常笑將劍匣放到一旁,兩手作口,舀起一瓢水,清洗著身上的血汙。
待血腥氣衝散,他向後仰倒,直接靠在草皮地面上。
白衫血跡瀝乾,變得有些泛黑。
凌亂的髮絲貼在眉間,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
“啪嗒”
白馬也側躺下來,表情極盡慵懶,顯然廝殺的過程,也耗費了他許多經歷。
“老馬,你說綠林之名,究竟是源自綠林山,還是由於綠林賊。”李常笑忽然發問。
白馬思索片刻,嘶啞出聲。
“嘶嘶嘶!”
“所以,你是覺得有了賊人,才成了綠林之名。”
“嘶!”
“這樣的話,我們屠滅了武陵侯的部曲,算是徹底瓦解綠林為禍的根基。”
李常笑輕聲開口,轉而神情複雜,“不過我有些擔心,哪怕武陵侯滅門,依舊會有新的賊寇。”
“歸本溯源,流民為賊,當怪世道。可今上賢明,此錯不在人。非人無道,實乃天無道。”
說話間,李常笑的體表爆發出一道金光。
金光縈繞衣衫,倏而往外擴散,形成了籠罩方圓,無漏無縫的屏障。
強大的威壓如潮湧動。
白馬身處其中,只覺得全身的血肉和魂魄,到要被威壓給碾碎。
正當它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道白芒閃爍,將它護持其中。
李常笑的聲音響起。
“莫慌。是我的突破契機到了。”
說罷,無形的力量化作手臂,將白馬送到屏障外圍。
“即日起我將閉關。短則數月,長則近年。”
“老馬你且回城,與小五交代一番。”
白馬頷首,表示明白。
而後疾馳飛奔下山,往義陵城的方向趕。
……
僅僅半日,綠林山精銳全軍覆滅的訊息就傳到崔道耳中。
一貫以深沉為名的崔道,聽此噩耗,終於無法再維持面上的平靜。
事到臨頭。
無論憤怒還是責罰,全都沒用。
能夠以雷霆之勢全滅上千精銳,快到他們連訊息都來不及傳出。
普天之下具備這種能力的,只有長安的朝廷。
至於個人,崔道早就派出了這種可能。
聯想到孫仁家眷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