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姥爺蘭春林一直在炕上烙煎餅,八一醒來幾次都看到黑暗中明明滅滅的菸頭在閃爍。
孫建國把他舅舅王礦長請來了,親自做姥爺蘭春林的工作,老爸慶連山作陪。
老爸慶連山不讓八一進屋,她只好趴在窗戶底下偷聽著。
“老哥啊,你放心吧,現在上面的政策越來越好了,大家都在積極地為四個現代化而努力,過去的那種事情不會再有了。我聽建國回家說了,這不是趕緊就來請您幫個忙,如果老哥不想去,我可以安排一個指標,讓您家的孩子去冰棒廠上班。”王礦長拉著姥爺蘭春林的手促膝長談。
“這個······我考慮一下再回復您好不好?”姥爺蘭春林明顯有些動心,他猶豫了一下回道。
“行,我等你的回信,越快越好啊。”王礦長說。
“爹,你有什麼想法和要求儘管提,只要是在合理範圍,王礦長都會同意的。”老爸慶連山對蘭春林說道。
“那個······以後我家賣的冰棒可不可以在廠裡批發?”姥爺蘭春林想了想問道。
“當然可以了,我可以答應你免費批發冰棒給你,每天賣不完的再送回廠裡,你看這樣行不行?”王礦長不但痛快地答應了下來,還承諾不收錢,免費供應。
這麼好的條件還有什可猶豫的,八一急的直撓牆,心裡喊著:姥爺,答應吧,快點答應吧。
“那行,我可以去試一試,如果行了咱們再說。”姥爺蘭春林抽了一根菸,終於點頭答應了。
姥爺蘭春林送走了王礦長,叫住老爸慶連山再三地囑咐不準和任何家裡人提起。
“我跟你說啊,就是蘭花都不能告訴她,聽到了沒有?”姥爺一臉嚴肅地說。
慶連山:“行,我誰都不告訴,那爹,你想讓誰去冰棒廠上班,老三還是老四?”
蘭春林:“我想著把這次機會給蘭花吧,你家孩子多。再說了,我聽著王礦長的意思是冰棒廠大部分都是家屬,那肯定女的多了,還是蘭花去比較合適。”
“這······老三知道了能願意嗎?”慶連山有些意外,也有些遲疑。
“不讓他知道,他有什麼不願意的?就說是你自己託人安排蘭花進去的唄。”蘭春林揮揮手說道。
“那好,爹,一會兒我去給你買瓶好酒。”慶連山很高興,立刻對姥爺蘭春林說道,推著腳踏車準備去送信。
“爸爸,再買一斤豬頭肉,我姥爺愛吃,我愛吃豬耳朵。”八一衝著慶連山喊道。
“行了,給你姥爺買豬頭肉,給你買豬耳朵,老三,你想吃什麼?”慶連山答應下來,又扭頭問慶文真。
“我······我想吃香腸。”三姐慶文真猶豫了半天才說了出來。
“沒問題,我去打聲招呼,讓他們給留根香腸。”老爸慶連山騎上腳踏車走了。
這時候賣的香腸沒有全肉的,基本上都是加了澱粉的粉腸,裡面瘦肉少肥肉多,也不加色素,就是那種很長一根的灰白原色腸,有點類似於大白腸。
八一坐在攤位前,美滋滋地想著老媽蘭花穿著工作服到冰棒廠上班的樣子,便看到一個胸前挎著相機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抹著滿頭的大汗說道:“小姑娘,給我來根冰棒。”
“好的,你要三分錢的,還是五分錢的冰棒?”八一掀開冰棒箱問道。
“三分錢的就行。”中年人答道,掏出三分錢放到了桌在上。
“叔叔,你是照相的嗎?”八一遞給他冰棒收起三分錢,看著他胸前的相機問道。
“哎——你怎麼知道我是照相的?”中年人看著八一問道。
八一指了指他胸前的照相機:“那不是照相機嗎?”
“是的,你見過這樣的照相機?”中年人上下打量著八一問道。
也不怪他這樣問,在這偏僻的小鎮子裡,連個照相館都沒有,還有人認識他胸前的照相機,尤其還是個孩子,讓他覺很詫異。
八一:“見過啊,我去旅大的時候,看到過不少人帶著這樣的照相機呢。”
“噢——你去過大城市啊,怪不得了。”中年人恍然大悟,“小姑娘,想不想照張相啊?很便宜的,只要五毛錢一張。”
“五毛錢一張還便宜?別騙小孩兒了。”姥爺蘭春林聽見了出來阻擋道。
“大爺,真的很便宜了,你要是去縣城拍張照片也得這個價吧,還有來回的路費呢,再加上吃點飯,那可就不止五毛錢的事兒了是不是?”中年人立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