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面依然颳著白毛風,老爸慶連山還是起大早去了一趟揮發河村。
東北民間流傳一句話:在白毛風天裡千萬不要出門,出了門容易回不來。
白毛風真的很可怕,一旦刮起來,它能颳得天地混亂,兩米之外看不見東西,很容易出事。
等慶連山從村裡摸回鎮子時,已經是下午了,風勢小了許多。他這一天班算是耽誤了,還沒有請假,也不知道明天上班時會不會挨批。
回到家裡,慶連山就不停地嘆氣。
“怎麼了這是?”蘭花奇怪地問。
“這兩口子可真是的,”慶連山倒了一碗熱水,邊小口喝著,邊暖著凍僵的雙手。“說起了話就長了······”
“有多長,比長白山還長?”蘭花問。“快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慶連山斜了她一眼,率先問道:“今天怎麼樣,人沒想跑吧?”
蘭花搖搖頭:“看到了二姑娘挺高興的,就沒有跑,安安靜靜地在屋裡待著,摟著小閨女不放手。也不讓我餵飯了,衝好奶粉她自己拿著喂,看起來就跟正常人一樣,只是一句話也不說。多虧我在屋子裡放了痰盂,原本是給小閨女準備的,現在娘倆用了。王淑芬等她每次用完便端出來倒掉,又刷的乾乾淨淨。真是個勤快的小姑娘,她媽睡著了,就下地幫我幹活。”
八一家裡新蓋的瓦房,在她的強烈建議之下,在外面大門口處挖了滲井,修了室內廁所,不過買不到水箱和便池,只能用水泥砌成,然後在裡面放一桶水,手動舀水衝淨。就是這樣一個簡陋的廁所,那也夠一家人樂呵的了,這回冬天不用上外面四面漏風的廁所而凍屁屁了。
只有一樣不大好,冬天去廁所要現拎水,哪怕是緊挨著洗澡間,有個大火牆也無濟於事,只要半夜停火了,裡面的水桶就會結上一層冰。
“嗯,那還好,只要在這裡不鬧騰往外跑就行,不然可有事情做了。”慶連山點點頭,喝完一碗熱水對蘭花說。“有什麼吃的趕緊給我弄點兒。”
“你別告訴我中午沒吃飯?”蘭花站起身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問。
“吃了跟沒吃一樣,”慶連山回答,“那王全家裡的苞米糊糊裡全是菜葉子,還清湯寡水的,我只喝了一碗,早就消化光了。”
蘭花端著一盤饅頭和一碟子小土豆醬牛肉鹹菜進屋:“我正好蒸了一鍋饅頭,還沒有涼呢。”
“你這是在單位學會了蒸饅頭,便在家裡不停地練手。注意點兒,別把那些白麵全都嚯嚯了,陽曆年再沒有面包餃子。”慶連山拿起饅頭咬了一口,“現在進步多了,這饅頭越蒸越暄頭了。”
“是吧?我也覺得做的越來越好的。”蘭花喜滋滋地坐在一邊,看著慶連山大口小口地吃著。
“這個鹹菜做的不錯嘛,給我熱點白酒喝。”慶連山嚐了一口小土豆牛肉鹹菜說道。
蘭花又起身倒了一大碗熱水,把一個能裝二兩酒的白瓷小酒壺熱在裡面拿上來,慶連山接過去放在身邊,過了一會兒就著小酒壺喝了起來。
“這鹹菜啊,是跟我們冰棒廠一個新招上來的鮮族姑娘學的。廠長讓大家想一想不做冰棒之後我們還能做什麼,她就提出來可以做一些她們鮮族鹹菜拿到副食品商店去賣。做了好多呢,什麼桔梗、蘇子葉、小根蒜、櫻菜、辣白菜、還有辣幹泥鰍魚,拌明太魚,我可跟她都學會了。”蘭花對慶連山說道,指著盤子裡的鹹菜,“這個就是我才做出來的,裡面還加了曬乾的婆婆丁。”
“你們這冰棒廠挺有意思的,先前做了糖葫蘆拿出去賣,接著又做了一大堆果醬發給員工,大家紛紛說家裡的饅頭啊、大餅子啊都費了許多,孩子們總是偷偷地抹果醬吃。現在又整了這麼多鹹菜,估計連小碴子粥都得費了。”
“那我們現在一個月還閒半個月呢,只開半月的工資。”蘭花掰著手指頭說,“現在冷凍庫裡凍得都是凍秋梨和蘋果,我提出了再凍一些蔬菜,像豆角、黃瓜片、黏玉米什麼的,今年過年員工福利可是不少呢。廠長說等著給我發獎金,也不知道年底能發多少獎金。”
“哎——我看你在咱家偏廈子裡種的那些小青菜長的都不錯呢。”慶連山想起一事說道,“等陽曆年你摘一小筐,我給我們所長送點兒去。”
“統共就那麼一點兒,你還要送人。”蘭花有點不大情願。
“送這個不比買條煙再加兩瓶酒省錢嘛,還有新意不是。”慶連山說。
“那倒是,好吧,你可再不能答應別人了,咱家八一可看的緊呢。”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