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蘭花趕緊盛上了一碗白米飯,拉著仰臉朝天的慶文林:“是不是沒有吃午飯就跑回來了,趕緊吃飯。”
“嗯。”慶文林隨著蘭花坐在地上的桌子前,摘下來書包放在一邊空著的凳子上,“咣噹”一聲響。
“書包裡裝了什麼呀?”蘭花問。
“噢——差點兒忘記了。”慶文林開啟書包拿出一個飯盒,“給我小妹兒買了一盒餅乾。”
飯盒蓋開啟,裡面整整齊齊擺著一盒鈣奶餅乾。
“喲,小姑娘還挺懂事兒,知道給妹妹帶禮物。”一個婦人誇道。
慶文林抿著嘴,又從書包裡掏出來一個油紙包。
“這又是什麼?”蘭花問。
“給我大姐和大哥買的光頭餅。”慶文林回答。
慶連山剛剛平復的心情又激動起來:“二姑娘,爸給你二塊錢讓你在學校買菜湯吃,你沒吃啊?”
慶文林搖搖頭說:“我就買了一次,太貴了,要五分錢呢,裡面就是一點兒土豆絲,還沒有一個土豆,咋算都吃虧。”
蘭花:“那你這幾天都吃什麼了?”
慶文林:“食堂大師傅蒸的發麵大餅子特別好吃,不用吃菜我就能造上一個,早上和晚上全是大碴子粥,根本不用就菜。不過,和我住一個寢室的張家大姑娘……”
蘭花:“叫張芹。”
慶文林:“對,就是張芹,她在復讀準備來年考大學,我不認識她,她認識我,給了我半罐頭瓶子鹹黃瓜,讓我就著大碴子粥吃。她說幹喝粥容易燒心。媽,等我明天回學校時多給我帶點兒你做的鹹菜,到時間就著發麵大餅子吃,一定更好吃。”
蘭花:“好,等我上山採點蘑菇,給你做蘑菇醬帶著,在家時你最愛吃我做的蘑菇醬了。”
慶文林抬頭笑了起來:“嗯,太好了,蘑菇醬我最愛吃了,帶著它又扛吃還不愛壞。”
慶連山更心疼了,坐在飯桌上,眼淚“叭嗒叭嗒”全掉進了酒碗裡。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不知是誰悠悠地來了一句:“唉,看來出去讀書也挺不容易的啊,吃的都是什麼啊?孩子也夠辛苦的了。”
慶文林低著頭大口地扒拉著米飯,心說:可不光吃的不好,住的就更差了,一個人只有六十公分的地方,褥子都得對摺鋪在炕上,一鋪炕擠了十個人,晚上睡覺勉強能翻個身。也幸虧自己長得瘦,不然那點地方哪夠啊。
而且啊,大炕上面還釘著木板床呢,上面也睡了不少人。自己還好,人小嘛,坐在炕上沒什麼問題,那些個高的大姐姐在炕上都得低著頭,要不然就會碰腦袋的。
“蘭花,要不然你別上班了,去縣城照顧孩子吧。”沉默了半天的慶連山語出驚人。
“啊?”蘭花驚訝地看著慶連山。
“啊——”眾人也發出驚呼,紛紛不可思議地看著慶連山,這時候有個工作多不容易,哪怕那是臨時工工作,別說是農村戶口了,就是城裡的小青年待業的也老多了,這為了孩子居然要放棄好好的工作?
慶文林呆愣了片刻,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爸,我在學校挺好的,不就是有五天吃鹹菜就大餅子嗎,第六天不就回家吃好吃的了。我跟你說,我們同學有的家在山溝溝裡,離縣城老遠了,那裡還不通車,她們星期天都回不了家的。”
“不是說星期天學校沒有人嗎?那他們住在哪裡呀,吃什麼呀?”蘭花坐在慶文林身邊問道。
“宿舍是可以住的,就是沒有人給做吃的,那些不回家的姐姐說,提前打好幾個大餅子備著,星期六到星期天就吃大餅子。”慶文林回答。
“哎喲,那不就是吃涼的嘛,這時節還好,等到了三九天可怎麼辦?”有婦人開始心疼擔憂了。
“宿舍裡有個大鐵爐子,到了冬天就會燒起來了,把飯盒放在爐子上不就熱乎了嗎。”慶文林說。
“這哪裡是去讀書啊,根本就是去吃苦去了。”有人嘀咕著。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直沒有說話的姥爺蘭春林來了一句,身上還圍著白圍裙,他可是每天在房場做飯的主力。
在揮發河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家裡要是蓋房子,關係不錯的人家都會抽人來幫忙,男人幫著挖地基幹重活,女人幫著做飯、乾點零活。
他們不但來幫忙,而且還會帶著自家長勢不錯的青菜來,你家一把韭菜,我家一把白菜,他家一筐豆角、黃瓜的,甚至是看到關係一般的人家有的菜多,上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