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在八一的肩上,左右端詳:“這要是把留海燙一下,再穿一條布拉吉,就是一個洋娃娃了。哎——我這有燙髮器的,來來,我給你燙一下留海。”
八一驚奇,七十年代就有燙髮器了?
馮貝兒轉身從炕上的木箱子裡拿出來一個細長的鐵夾子,然後插進了正在家燒火的爐子裡,過了一會兒,她拿出燒紅的鐵夾子,等到紅色褪去了,便舉著向八一走來。
八一大驚失色,用這個鐵夾子給自己燙頭髮,豈不是要燒焦了?
她用雙手捂著頭髮尖叫著:“不要,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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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邁著小短腿想要逃出去,可是無良的三舅舅蘭忠民擋在門口,一把抓住了她。
兩個人狼狽為奸,蘭忠民把八一按在了凳子上,死死把住了八一的雙手,馮貝兒舉著那可怕的,還沾了一點兒灰的鐵夾子往八一額前的留海上伸去。
八一閉上眼睛,嘴裡發出絕望的尖叫:“啊!殺小孩兒了!”
馮貝兒“噗嗤”笑了起來:“你外甥女兒可真逗!”
蘭忠民也嘻嘻笑著:“別看人兒不大,可能胡說了。”
八一弱小的人兒,終究沒有鬥得過兩個十八大九的青年男女,只能束手就擒。
可是這個馮貝兒技術真的不怎麼樣,她笨拙的搗鼓了半天,一不小心就燙到了八一鼓鼓的額頭。
“疼——疼,哇——”八一委屈地哭了起來,聲音無比響亮,“媽媽——我要找媽媽——”
“哎呀,燙到八一的腦門兒了,怎麼辦?我不小心的。”馮貝兒低頭一看,八一的腦門上一道燙痕,因為人小面板嫩,外面一層皮已經燙壞了,露出了油皮。
“沒事兒,沒事兒,都怪小孩兒不老實。”蘭忠民沒有哄八一,反而去安慰馮貝兒。
八一聽了,那叫一個氣啊,我怎麼不老實了?就怕她燙到自己,一動也不敢動,結果還是被燙了。
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依八一看,此時的蘭忠民智商為負數,負一百。
馮貝兒放下了那個可怕的鐵夾子,從她那精緻的梳妝盒裡拿出了一個小嘎啦盒。
“這裡面是別人給的獾子油,專治凍傷,燙傷的。八一小寶貝兒,別哭了,貝兒姨給你抹上,一會兒就好了。”馮貝兒柔聲安慰八一。
——才怪呢,騙小孩兒。
八一繼續委屈地哭著。
蘭忠民粗暴地搡了一下八一:“哭什麼哭?不就燙紅了一點兒嗎,憋回去——”
八一抬起朦朧的淚眼,看著無良狠心的三舅舅:“燙你一下······嗚嗚,看疼不疼······”
“我……”蘭忠民啞然。
馮貝兒給八一抹上獾子油,清清涼涼的,果然好多了。
“怎麼辦啊?回去之後你姐該看到了。”馮貝兒看著八一的額頭,終於開始擔心起來。“她該生氣了。要是慶三哥看到了,估計再也不會給我捎包裹和信了。”
他們知識青年從家裡匯來的東西,一般都是寄到所屬的公社的,然後憑著匯款單去公社郵局取。自從慶連山在鎮子上的郵局上班之後,馮寶就找到了慶連山,要了鎮子上郵局的地址,這樣每次他家寄來的東西到了郵局慶連山手裡,慶連山順便就給拿回來了,不用這哥倆耽誤一天工,跑上三十多里地去公社取了。
“不會的,我大姐夫可不是那小氣的,你又不是故意的。”蘭忠民低頭看看八一的額頭,“這樣,把她的劉海一梳就蓋住了,不就看不出來了嘛。”
蘭忠民說著,把微微卷曲的劉海往下扯了扯,扯得八一生疼。
“你看看你,”馮貝兒看到八一咧著嘴捂腦袋,伸手拍了他一下,“會把孩子扯疼的,我用木梳給她梳。”
馮貝兒拿出一個綠色的塑膠細齒梳子,輕輕地給八一卷曲的劉海梳了幾下:“還真看不到了。”
緊接著,馮貝兒從梳妝盒裡又拿出一個漂亮的、圓弧形的小梳子,上面還印著好看的牡丹花。她拿著那把小梳子在八一眼前晃了晃:“姨姨把這把小梳子送給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八一看著那把小梳子,很沒骨氣地點了一下頭。
馮貝兒笑了,她把小梳子插在八一的頭上,又拿來一個圓盤大的鏡子給八一照著看。
八一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照鏡子,裡面清晰地照出來自己圓鼓鼓、胖乎乎的小臉兒,擦了粉,打了紅臉蛋,還抹了紅嘴唇,馮貝兒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看起來挺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