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蘭忠民被姥爺蘭春林打跑了,他跑去了小姨蘭英家裡。
沒過兩天,小姨夫郭祥趕著馬車把他送了回來。
“你怎麼不在你二姐家多待幾天?”蘭花問他。
三舅蘭忠民瘋狂吐槽:“別提了,我二姐家裡成天吃兩頓飯不說,還吃的跟豬食一樣,小碴子粥裡面全是皮子,大餅子也是,頓頓鹹菜疙瘩,熬一頓大白菜一點兒油都沒有,騷了巴幾的要多難吃有多難吃。就這——我多吃了兩口,老郭太太就拿白眼翻我我,實在是待不下去。”
“哼,你那兩囗是扛了一盆菜吧。”姥爺蘭春林冷哼。
三舅舅蘭忠民吃飯時,一筷子能夾走半盤子菜,經常被姥爺蘭春拿筷子敲打。
八一第一次看到三舅舅夾菜,都傻眼了,世上居然有如此夾菜功夫之深之人。
也是奇怪了,姥爺蘭春林吃飯時,細嚼慢嚥,吃相很是優雅,不會發出一點兒聲音。老媽蘭花也是這樣,小口吃飯,夾菜只夾自己跟前那一點兒。可是三舅舅蘭忠民可不管這些,一上來就拿筷子把盤子裡的菜從裡翻到外,然後夾上一大筷子進自己的碗中。他大囗吃飯大口吃菜不說,還總是發出“叭嘰叭嘰”的聲響。老爸慶連山看起來是習慣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只是大哥慶文吉學三舅蘭忠民的樣子吃飯,被老爸慶連山無情地攆下了飯桌,去牆角站著去了。
可就是這樣,三舅舅蘭忠民依然沒改他狼吞虎嚥的吃飯架勢。
不過,誰都不敢再學他了,害怕被老爸罰站牆角。
三舅舅蘭忠民不但嘴很饞(經常搶八一手裡的零食吃),而且還很懶,老媽蘭花讓他劈點兒柴禾,他真就是劈一點兒,都不夠做一頓飯燒的。沒有辦法,蘭花只好自己去劈了。
老媽蘭花今年三十歲,她說自己比蘭忠民大十二歲,那也就是說三舅舅今年都已經十八歲了。只是因為他長得又瘦又小,看起來顯得小,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這個春節,姥爺蘭春林和三舅舅蘭忠民是在八一家裡過的。因為蘭忠民搞得大事件,姥爺蘭春林不敢帶他回家,自己也不敢回去,只能藉口自己的身體原因,留在了揮發河村過年。
聽說姥爺蘭春林不回去過年,年底二十八,二舅舅蘭四清帶著二舅媽隋惠芳來了。還好姥爺蘭春林又被三舅氣得不能起床,總算是把這件事矇混過去了。
二舅舅蘭四清高中畢業,因為家庭成份不好,沒有考大學。
老媽蘭花在家裡總是念叨:你二舅舅從六歲上學開始,年年考第一。如果可以考大學的話,絕對能考上名牌大學。
呵呵,老媽蘭花還知道名牌大學呢。
老媽蘭花還說,就因為二舅舅年齡小上學,第一天上學就尿了褲子,被老師送回了家。因為兩塊錢學費不能退,於是她就替二舅舅蘭四清去上學,放學回來再教他。就這樣,二舅舅蘭四清在期末考試中都能考上第一名。
八一聽了翹起胖胖的大拇指,二舅舅蘭四清那就是神童嘛。
借了二舅舅蘭四清年齡小的光,老媽蘭花作為陪讀生,陪著二舅舅上了四年學。一份學費唸了兩個人,那時候的學校還挺人性化的。
老媽蘭花總是語重心長地對幾個孩子說:“你媽我當年可愛念書了,可惜你姥爺重男輕女不供我讀,不然我也許也能考上大學。所以啊,你們一定要好好讀書,爸媽都是想讀書沒人供的,你們呢,只要是想讀書,爸媽頭拱地也會堅持讓你們讀下去······”
大姐慶文革不吭聲,大哥慶文吉點頭,二姐慶文林嘟囔著:“上學太累人了,我一點兒都不愛上學····”
老媽蘭花拎起雞毛撣子:“你不上學想幹什麼?就是種地你不會記工分也不行。”
“媽,我好好上學,也像大姐夫那樣到公社上班,衣兜裡彆著兩管鋼筆。”慶文吉憧憬著。
老媽蘭花高興了:“對對,別像你爸你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成天累得要死也掙不到多少錢······”
大姐抬起頭:“我爸已經是工人了,吃商品糧了。聽說工人可以接班,到時候我接我爸的班。”
老媽:“你一個女孩子能騎腳踏車去送信?可拉倒吧,要接班也是你弟弟接。”
大哥看向大姐,大姐撅起了嘴:“我是老大,當然是我先接班。我怎麼就不能去送信?女人能頂半邊天······”
老媽:“行,半邊天,你先把腳踏車學會騎再說,老二可是已經會騎了。”
二姐慶文林得意地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