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二舅蘭四清送姥姥和姥爺來了八一家裡。
老爸慶連山下班回來,吃飯時看到二舅蘭四清愁眉不展的,關心地問道:“四清,怎麼了這是?”
還沒等二舅蘭四清回答,姥爺蘭春林在一邊生氣地說:“他們那個校長真不是個玩意兒,這不是他家有個親戚家閨女,剛剛初中畢業不會幹農活,便給弄到學校去教書,把你二兄弟給頂下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老媽蘭花很吃驚,她年前去送年禮時沒聽說啊。
“初十那天,校長把我叫去了,和我說了這件事······”二舅蘭四清低聲說道。
“我回家去砸那個蓋校長的玻璃去,真不是個玩意兒······”三舅舅蘭忠民氣憤地發狠道。
“你可老實在你大姐家待著吧,別回去給我惹禍。”姥爺蘭春林瞪起眼睛怒斥道。
三舅舅蘭忠民不服氣地梗著脖子,敢怒不敢言。
“四清,那你有什麼打算?”慶連山喝了一口白酒,抬頭問二小舅子蘭四清。
“能有什麼打算,回村裡種地唄。”蘭四清低聲說道。
慶連山皺皺眉頭,這個二小舅子自小就身體弱,一直到現在也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從學校畢業開始就在教學,根本就沒有扛過幾回鋤頭,能種好地嗎?
再說了,喝了一肚子墨水去種地,也太可惜了。
慶連山思考再三,對老丈人和小舅子說道:“這樣吧,等著那仁清啥時候來我家,我讓他給想想辦法,把四清派到俺們公社哪個學校去教書。”
“好弄嗎?”蘭春林問道。
慶連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弄,不過我想著他在公社當秘書,辦這點事兒還成吧?”
二舅蘭四清不會喝酒,本來正在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菜,聽了慶連山的話,端起他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立刻嗆得直咳嗽,白淨的臉也蒙了一層紅布:“大姐夫,我想把家搬回揮發河來。”
“什麼?”蘭春林吃了一驚。
“啊?”慶連山也很意外。
“我······我不想在三道溝子待下去了,沒臉見人······”二舅蘭四清眼圈紅了起來,眼裡蒙上了水霧。
八一張著小嘴看著二舅蘭四清,沒想到這麼大的人了,遇到這點事情就要哭,看來自家大哥慶文吉像了二舅了。
“你是想著分家?”蘭春林面色很不好地問道。
“阿瑪,你誤會了,我就是不想從前教過的學生,看到我在地裡勞動的狼狽樣子······”二舅蘭四清趕緊解釋。
“嗯,隨你,只要是不分家就行,你還有兩個弟弟沒結婚呢。”蘭春林松了一口氣。
“就是不分好像能指望上二哥似的······”三舅蘭忠民小聲嘀咕著,被姥爺敲了一筷頭子,他不服氣地大聲嚷嚷了起來,“我有說錯嗎?二嫂從前上班掙的錢可一分都沒有交過家裡。”
二舅蘭四清低頭不語,姥爺蘭春林氣得又舉起了筷子:“人家媳婦自己掙的錢憑什麼往家裡交?”
“她不吃家裡的飯嗎?”蘭忠民梗著脖子很不服氣。
“當初結婚時跟人家說好了的······”蘭四清囁嚅地說道。
“天天回家啥都不幹,就等著吃現成的,咱阿瑪生病都沒見她出一點錢。”蘭忠民繼續說道。
“你二哥掙的錢交家裡就行了唄,一天十個工分每月還有上面補貼的五塊錢。你呢,掙了多少工分?老是跑到你大姐這裡待著躲大災。”姥爺蘭春林怒斥著蘭忠民。
八一抬頭看著二舅蘭四清,原來現在的民辦教師是掙工分的啊,一天十個工分要是按照老媽蘭花說的二隊的演算法,就是一天才兩毛錢,一個月六塊錢,再加上上級補貼五元,才十一塊錢一個月,這也太廉價了。
可是就這樣的一份工作,還有人走後門去幹,把幹了好幾年的二舅蘭四清擠了下來。
姥姥江桂蘭看到勢頭不好,趕緊上前把三舅蘭忠民拉出去:“老三,去給我上外面拽一捆柴禾回來。”
“爹,你別生氣上火了,我明天就去找我那侄女婿去······”老爸慶連山看到姥爺蘭春林瘦削的臉上滿是怒容,趕緊給他倒了一小杯白酒說。
沒等慶連山的話說完呢,外屋地有人接話了:“三叔,你明天找我幹什麼?”
門一開,大姐夫那仁清穿著軍大衣走了進來,手裡拎著一包元宵。
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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