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17
彌月只在酒店外等了一會兒。
不知道那短暫的幾分鐘裡,謝不琢是怎樣安排的,總之,她一路上來,沒碰見任何人。
此時已接近半夜,下午衝了近兩小時的浪,被拋來拋去,消耗了不少體力。
彌月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身體沉沉的,很累,一點也不想再動彈。
思維卻清晰,怎樣都睡不著。
陽臺外頭,大片的月色被風吹進來,帶著窗簾簌簌抖動。
她靜靜看了會兒,翻了個身。
就在這時,身旁謝梨也動了動,發出一點窸窣聲,“姐姐,你睡不著嗎?”
“啊,”彌月有點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謝梨長長嘆一口氣,“我也睡不著呢。”
直覺她有什麼心事,而且並沒想遮掩,彌月想了想,輕聲問,“怎麼了?”
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只叫服務生多加了一床被子,起初心理上多少有點不習慣,睡姿都快僵硬了。此刻,忽然知道兩個人不約而同一起失眠,那種距離感意外的消弭了不少。
“就今天晚上,我不是和徐朗行去點酒喝嗎,接待我們的是老闆娘,我看他眼睛都看直溜了,哎,不過她真的很漂亮,好有女人味啊,”說到這裡,謝梨拉了下被子,頓了頓,又嘀咕了聲,“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什麼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應該是今年六月份,也就是幾個月前才畢業,身上還有未脫的學生氣,什麼想法都藏不住,彌月看著,忽而想到自己。
高中時代,女生寢室常常愛趁熄燈之後講小秘密,多是些校園八卦之類——班中哪個男生最帥最有型,隔壁班的女生好膽大,居然喜歡數學老師,雖然人家剛畢業,但那是老師哎……
彌月通常都是傾聽者。
許許多多個夜晚,室友們聊到心上人,興奮地直蹬腳,又疑心她睡了,大聲喊她,“月月,你睡著了嗎!快起來聊天啦!勁爆訊息,剛xx承認她喜歡xxx了!”
她們以為彌月不吱聲,是對八卦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其實不是。人太容易被氛圍帶動,彌月害怕,一時熱烈的討論,會令她不由將某個名字說出口。
耳畔是室友坦坦蕩蕩的表述:“我就喜歡他啊,打球的樣子很帥,人也很溫柔……”
彌月也很想大大方方地將那個人的名字說出口。在室友的嗷嗷起鬨中羞怯微笑。
只是,女生寢室藏不住秘密,風聲走漏,怕是以後連點頭之交也做不成。
只好在心裡默唸。
少女隱秘的心事,只有月色知道。
“姐姐,我是不是很沒魅力啊?”出神間,謝梨忽然滿是憂慮地問。
“不會啊,你怎麼會這樣想?”彌月認真說,“你很漂亮,也很活潑。”是她有時候會羨慕的那種性格。
老實講,這麼多年下來,彌月都快忘了自己原本該是什麼樣的。她好像在追逐別人的過程中,活成了一塊掉色的石頭。
“徐朗行好像沒把我當成女人,雖然我有時候對他確實兇了點,但那也是因為他嘴巴太壞了啊。今天回來的時候,我說他不好好寫詞,光顧著看美女,他居然嗆我,說如果經紀人是個大美人,他一定願意二十四小時寫詞。”
所以她氣得直接踩了徐朗行一腳,什麼話也沒說,怒氣衝衝地回酒店了。
彌月仔細斟酌了下,輕聲開口,“我覺得他有在意你的。”
“嗯?”謝梨聲音一下亮了,回過神來,又挽尊似的咳了聲,“呃……我是不高興自己的魅力被否定,就像沒人樂意被人指著鼻子說你不如別的女人漂亮,不是因為對方是徐朗行才這樣。”
她的話,基本可以反著聽。
彌月彎了下唇,很好心地沒有拆穿,繼續說,“他不是陪你去點酒了嗎?飯前他剛吃過胃藥,不可以喝酒的。”
謝梨連呼吸都靜了靜,半晌才說,“我都忘了,或者潛意識覺得他是來給你們點的……不對,我哥不喝酒。”
“我也不喝,酒量不好,容易醉,”彌月笑了笑,望著天花板,月色落進來,襯得她眼睛分外柔亮,她靜靜地說,“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地讓他知道。”
謝梨表面看起來咋咋呼呼,實際上也是人精一個,聞言,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那姐姐,你讓那個人知道了嗎?”
“沒有,”彌月聲音很輕,“也許我用錯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