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2
彌月很久沒遊過泳。
這幾年,她完全被聞夫人當作準兒媳培養,做得了方案,見得了合作方,插花、品酒、藝術品賞玩也頗有心得,外人面前,永遠得體、優雅。
就算下水,也只會去酒店泳池或溫泉,而不是這種無人看管的不知名野灘。
畢竟,聞琛年輕沉穩,手腕過人,常在新聞媒體亮相,作為公開女友,她也得時刻注意舉止,避免被拍到什麼奇奇怪怪的照片。
而現在,似乎可以放肆一點。
十月份,海水微冷,水流像漂浮的海帶,流過手臂、腰腹、腿,有種冰涼奇異的感覺。身子在鹽水裡無限輕盈,方才促使她下水的那一段回憶,也被黑色水流衝得杳無蹤跡。
其實也不是什麼刻骨銘心的內容。
就是訂婚後不久,兩人從公司相攜回聞家吃晚餐,被眾人問起,新婚之後要去哪裡度蜜月。
“你想去哪裡?”彼時,聞琛側了側頭,問她。
彌月想了想:“海邊?”
“好,”他應一聲:“到時讓人安排。”
“你有時間嗎?不是從來不休長假?”
聞琛只笑笑,說:“可以破例。”
說來可笑,那時的她,居然因為這四個字,暗暗開心好久。
這會兒卻不由在想。
明明心裡裝著另一個人,他是用怎樣的心情,計劃與她的海邊蜜月?
彌月不願細想,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又紮下去。
她一直很擅長自我消解,上岸時, 已經平靜如初,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真的太冷了。
在水裡遊著不覺得,甚至血管裡還有微微的燙意,離水後,風呼呼往身上吹,涼氣無孔不入,彷彿掉進冰窖。
頭髮、t恤、牛仔褲,哪哪兒都溼噠噠的,彌月邊擰邊朝海灘走,連打好幾個噴嚏。
好在民宿離這裡不遠,她小跑回去,凍得格格發抖,要拿門卡時,一下沒摸到,倒是發現塑膠袋底部破了個洞。
一個不祥的預感冒上來。
彌月仔細找了找。
真沒有。
房卡不知道掉哪兒了。
只好下樓,請老闆娘幫忙,先開門洗了個澡。熱水一下將身上的涼意驅散,彌月草草吹了兩下頭髮,還是決定回去找一下。
出門過馬路,再下坡,就是剛才那片海灘。夏天已經接近尾聲,氣溫的下降在夜裡特別明顯。彌月洗過熱水澡,渾身暖融融的,讓風一吹,恰到好處的舒服。
這一次,海岸邊有人。
看身影挺年輕,手插兜慢悠悠走著,月色下挺拔修長。前邊不遠有條狗,撒開四個腳丫子狂奔,跑得很是歡脫。
一人一狗,構成了一副極其悠閒的畫面。
彌月收回視線,到剛才放東西的石塊邊,打亮手電專心尋找。誰知不過幾秒,光就滅了,手機屏一片漆黑,和環境相得益彰。
沒電了。
“……”
彌月奶奶有點迷信,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你開始走黴運,那麼代表之前一定做了錯誤的決定,上天好心提醒你。
難不成跟聞琛退婚是個錯誤?
彌月有點不爽這個結論,彎下腰來,正要再找,一縷長髮順著落到眼前,她伸手撩開。就在這時,餘光瞥見個人影。
是那個遛狗的男人。
他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這邊,站在她身後不遠,人側著,晦暗月色把他影子拉過來,淺淺將她罩住,天然一種無形壓迫感。
他穿一身白,在黑夜裡尤為醒目,撲面而來的乾淨氣息。單手抄兜,另隻手牽繩,看得出那狗還沒跑盡興,在腳邊到處亂轉,舌頭伸出來興奮地喘氣,但繩子另一端還是栓在男人的手腕上,不管它怎麼折騰,他巋然不動,眼皮漫不經心地垂著,一副“老子累了你也別想走半步”的姿態。
狗都拿他沒辦法。
“需要幫忙?”彌月聽見他問。
語氣算不上熱心,彷彿只是路過了側頭隨口一問,聲線帶點懶洋洋的,質感很好聽。
彌月點點頭:“能幫我照個光嗎?”
男人換了隻手,將狗繩套進去,另隻手伸進褲袋,摸了隻手機出來,垂著眼,邊摁邊問:“找什麼。”
話落,燈亮起來。
白光照在黑色的岩石上,連帶著下邊的沙地,不知名的小生物匆忙爬開。男人邁開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