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請求(1 / 2)

小說:湖畔詩人 作者:最喜歡雷雨天

我在向G請假時,聽見他同組長講,“那麼,那還要老子來改咯?”大約整個組的人都討厭他這性格,一般來說一般他有資本,否則不能那麼狂,我以當時的經驗來判斷。

在課上,他也常常會說些牛話,他教得算好吧,也好像教過幾個尖端生。在這一點上,他沒有炫耀有他多少功勞,相反他稱讚學生的聰明與天資。可是他又是個自負的人,他開別人玩笑,往往不含幽默的特性,只是為開玩笑而脫離現實去說,強行說你有那麼個特點,而後便不管不顧地嘲笑。他常常開晨的玩笑,晨是他的課代表,晨對於自己成為班上的笑柄而怨恨G。

我曾經參加奧林匹克競賽的時候,不清楚比賽場地,於是打給G,他肯定了我,是在二中。後來競賽的老師打電話給我媽,才知道是在五小。我媽穿著高跟鞋,在炎炎夏日中跑了五公里,到我面前時,臉都憋紅了。我們趕到五小,比賽的心路歷程是,只要做完就好。出來後雪來問我一道題,恰好我會。我給她講,試圖掩飾我的尷尬,關鍵時候,我總是這樣。她凝視著草稿本,久久不語。也許,她只是想顯示一下她的關心?我的話,她在聽嗎?

我於是跑在所有人前面,跑回家,當天我好像穿的t恤,我想我的白花花的面板,一定相當耀眼。這耀眼是否也曾閃耀在她心裡?我落荒而逃。

那周,我上G的課前,卻反而怕他向我道歉,這讓我太顯眼,這不是什麼好事。結果G壓根沒提,作罷後,還是略感失落。

前面講到我換寢室的事,我找霞幫忙,晨和凌們來問我為什麼換寢,我故意無辜的樣子撒謊道,“不知道。”

晨和凌便不再多問,幫我把東西搬到新寢室,我終於擺脫了夜晚的煙霧,我暗暗慶幸。

促使我下決心搬離原寢室的原因是,我因為肺炎已經輸液好幾天了。護士姐姐問我吸不吸菸,我搖頭,“不吸。”半晌,我又猶猶豫豫地說,“寢室裡有人吸,會聞到。”我記得我媽和護士的眼神,我討厭被別人連累。我,我是個懦夫。

於是每天午休,我都請假出來,跑個七八分鐘到醫院,然後護士給我輸液,我自己做霧化。

那時,我已經是初三下學期,學業壓力大得我喘不過氣,日子就像一棵黑暗的果實,苦澀在一點點累積。

老醫生一邊放著武俠片,一邊給我搭脈。我沒有幽默地試圖幫忙,只記得病人們和醫生們的不耐煩。

與我同病房的有位老人和發燒的小孩,小孩哈哈大笑,老人時常和我聊天,病房裡人來人往,不算冷清。我會拿著本《中考優秀作文》裝裝樣子,時常看看抖音,一中午的時間便被消耗了。我輸的液不過兩瓶,葡萄糖與生理鹽水,索性開到最大,好讓我表現的是我的人設。老人一直以為我是個聰明的孩子,為了假裝自己很努力,我才那麼做。

最後一日時,護士姐姐發現我的霧化器不見了,問我洗過後放哪裡。最後為我重新再拿了一個。當天,我莫名地緊張和心虛,我的手錶丟在衛生間。我傷心好久,那隻表陪我熬過好一段日子。

在《聲之形》中,主角看不清人臉,我是相似的情況,我記住的臉都太模糊了,人能記住的都是有限的。

“你不明白,每當我看見一張臉,那些歷經風霜的臉,臉上有一鋒芒尖利的油光,一圈圈皺紋擴散開來,是歪歪嘰嘰地姦淫的笑容,那些擠在雨幕裡疙瘩的人臉,皺成一團,被扭曲的肌肉交絡。我總是記不住,在永遠清冷的早晨翻找著相片,外面行人匆匆,撐著傘飄在倒映的天空。一場雨猶如人與人之間的交絡,在雨中看著雨絲織成無法預料的天光,雷電的每一根雷絲亮起。你只保持著一點本能,讓我看清那些臉吧。”

“一張臉,銘刻著一個人的一生,也是他們喜怒人格的表達,在精神領域模糊扭曲的臉也代表個人自我認知的複雜,你還記得海明威嗎?那個飼養著小貓的硬漢,那個眼睛中噴射著火焰的作家,那個馴從而溫柔的舉槍自盡的人。”

“你還記得那張臉嗎?從地鐵裡擠上來,隨著太陽一起升起。你還記得那張蒼老從容的臉嗎?給你講述別人的故事。你還記得那張瘦小的臉嗎?裹好頭巾,拾起火盆。你還記得那張勞作後的臉嗎?從這頭到那頭捲起的菸葉,摧毀了那泥牆。”

週三詼諧地寫短詩給我,我覺得她又在嘲笑我了,但不是那樣,鄉下時,我們一起散步,我們討論些沒意義的生活方式,像小說,詩歌。我問她,我們對於現實的復刻,能否達到超越現實的地步。她像個老人,沉吟一會,“我們並不否認他們偉大的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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