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党項人在山頭上呼喝,趙信沉重的大腦瞬間清醒,然後把用力搖晃身邊的劉康安,可是胖子實在太累了,趙信怎麼也搖不醒他。
趙信伸出兩根手指,只掐住劉康安腰間一點肥肉,接著向外一扯,然後用力旋轉。
“嗷~嗯~嗯~”
趙信按住劉康安的嘴,沒有讓他大叫出來,然後讓他去把所有人叫醒,趙正祥則是繼續用党項話和山頂上的党項人糾纏著。
太累了,這幾天在高壓下,高強度逃跑,昨晚半夜又和狼群戰鬥到今天上午,草草吃完東西就開始撤離,一路上都沒有休息,能堅持下來就已經很強大了。
當眾人躺下那一刻,眾人緊繃的心神放鬆,現在還想要再次打起精神,不是嘴上說一說那麼容易。
趙信甚至看到幾個護衛,在聽到劉康安說有党項人在附近的時候,疲憊的眼神充滿絕望,然後倒頭又躺在了地上。
這樣的逃亡,還真不如一刀殺了自己來得輕鬆。
趙正祥苦著一張臉,對趙信說道,“他們讓咱們立即離開,他們不歡迎我們。”
“行,只要不攻擊我們就行!”趙信緩緩說道。
錢多多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過來,臉上被狼爪撓出的三道血印頗顯猙獰,他可沒有趙信這樣樂觀,“五郎,一旦咱們離開,這些党項人肯定會向日谷得基暴露咱們的位置,那樣我們也就晚死幾天的區別。”
趙信無奈地說道,“又能怎麼樣?以一群疲憊不堪的人手,去對戰數量不明的党項人?那死得更快!”
有一個躺在地上,已經放棄了的護衛沙啞著嗓子說道,“少東家,幹吧,晚死不如早死,幹一場說不定還有機會,但要是就這樣離開,日谷得基很容易查到我們的行蹤,倒時候面對的絕對是幾倍的敵人。”
趙信還沒有說話,劉康安已經開始收拾了,紮緊褲腰帶,挑選沒有捲刃的長刀,“五郎,我是不想逃了,再說就我這體格,逃也沒有多大用處,反而是累贅。”
“若是有下輩子,老子絕對不會再做商人,絕不會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買賣!”
“那就幹了!”
決定做下,趙信反而輕鬆了一些,山頂的叫罵聲再次傳來。
突然趙信覺得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剛才大腦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根本沒有仔細分辨那些人党項話的口音,可豁出去之後,心情放鬆下來,卻發現這些人的党項話有些奇怪,有些生硬。
語音語調絕對不是純正党項人。
趙信試探著喊道,“我們這裡有一些大乾人,可以用貨物與你們換些物資。”
趙信話說出口,倒是把護衛們嚇了一跳,咱可是一直在掩飾自己大乾人的身份啊,少東家居然主動暴露,這是自暴自棄了嗎?
眾人捏緊手中長刀,以逸待勞地等著党項人衝下來。
在野外,商隊遇到任何人都要小心謹慎,只要利益夠大黨項人、大乾商隊隨時可以轉化成馬匪。
期待的衝擊沒有到來,山頂上的聲音也久久沒有傳來。
趙信他們緊張了很久,拽著刀柄的手指都泛白了,山頂才傳下一句大乾話,“即便你們是大乾商隊,我們也不歡迎你們,立即離開,不然我們就要進攻了。”
趙信笑了,護衛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趙信的大乾話,基本上說的都是大乾官話,因為他接觸的人,張夫子、蕭縣令這些,包括蜀州城參考的時候都說的官話,所以很少夾雜臨川府口音,準確說是很少夾雜鄰縣的口音。
但是剛才山頂傳來的聲音,明顯就夾雜著鄰縣口音,商隊是一個很複雜的名詞,有時候他們就是土匪,可是在面對同鄉的時候,他們又能交心交底。
既是同鄉,那就好說了,即便還是趕走自己,那至少不會趕盡殺絕呀。
得到趙信示意,趙正祥大聲地用鄰縣口音喊道,“我們是臨川府鄰縣的商人,不知道山上是哪位好漢,不知能否下山一聚。”
山上的聲音再次沉寂,隨後雙方就是各種試探,誰也不願意先暴露幾方名字,來來回回幾次之後,雙方都確認對方不是自己仇人,然後山上謹慎得派出了一個人下山交流,算是示好互不得罪,但仍然沒有開口說讓趙信他們留下。
山頂上走下來一人,戴著羊皮帽子,步步謹慎,心裡卻開了懷,居然還有比老子們更慘的商隊,這模樣跟難民有區別嗎?
小河的馬兒無精打采地吃著草,商隊人人身上帶傷,還有手臂打著夾板的,一個個蔫吧屁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