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破開衛憫胸膛的一瞬間,蒙拾和伯甲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鬆口氣的慶幸和吃驚,慶幸是因為這玄襄陣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難破,吃驚是覺得衛憫表現出來的實力和資質都遠超乎他們想象。
在來之前,他們並沒有全無心理準備,但這份準備是針對阮梨一人的,原以為只要在她身上下點功夫就行了,沒成想竟還遇到一個如此棘手的對手,將戰局拖了許久。
二人同時收刀,淋漓的鮮血隨著這個動作往外濺出,這對他們而言是如此熟悉又令人興奮的血腥味,伯甲臉上剛露出痴迷得意的神色,一道霜雪般冷冽的劍意便已從耳旁擦身而過。
他險險避開,驚愕的目光中面前那道纖細身影已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少女髮絲散亂,被風吹拂著遮住了半張臉,那雙清寒冷靜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更準確地說,是盯著他手中那把染血的長刀。
伯甲幾乎是本能地做了個閃躲的動作,極細微的一下,只有他自己察覺到了,心下大駭,他再清楚不過自己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成為魔君以來他鮮少會這樣,這是面對勁敵時一種天生的警覺和避險行為。
這怎麼可能?
她再怎麼天賦卓絕,當下也和他之間差了幾個境界,更遑論他這幾百年來四處征戰積攢下來的經驗,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讓他有如此反應。
伯甲沒有再細想下去,因為那道劍意已經如細密龐大的巨網將他籠罩其中,劍意凝成兵刃,綿綿不絕地朝他斜刺下來。
阮梨已經重新攥住了劍,她的視線沒有向旁邊偏移一絲一毫,死死釘在伯甲和蒙拾身上,在二人聯手之前已經握著劍衝了上去。
她持雙劍後沒有再修習完整的劍譜,劍式全是在實戰中自己摸索總結出來的,或許是因為之後的每一戰對她而言都充滿了挑戰性,贏得很是艱難,她的劍式也都是極其凌厲,殺伐果斷的型別,只為贏。
雙劍合璧威力巨大,阮梨本來的劍意是一種霜雪般的清寒和純粹,但越焚劍偏煞,她的招式幾經演變後又染了殺氣,這股劍意凌空而來時便猶如索魂的利器,令人戰前先生怯意。
戰局硬生生拖到現在,伯甲和蒙拾並非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剛剛破陣就消耗了他們不少氣力,還沒等緩和過來,阮梨又已經站了起來,且劍意更盛,招式更狠,那隻攻不守的打法根本就不是正經門派教出來的。
“該死,”伯甲啐了一句,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麼還能舉得起劍?”
自己用了幾分力自己清楚,伯甲的計劃只是留她一口氣而已,剛才那番打鬥下來,她靈力早已用盡,怎麼可能還能握得住劍?
這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
“別自亂陣腳,”蒙拾比他要冷靜一些,沒有將心中的驚詫表露出來,只淡淡提醒了句,“你以為魔尊為什麼選中她?這丫頭有古怪。”
伯甲冷呵了聲,仍是不以為意,“不就是個冰火雙靈根,難得又如何,在我這裡還排不上號。”
他說著,不閃不避地迎上了阮梨揮來的劍氣,刀鋒死死抵住,被這力道逼得往後退了一步,又咬牙猛擊回去。
“給我跪下!”
罡力壓頂,阮梨握劍的手幾乎失去知覺,她眸子空茫茫一片,似乎什麼都沒想,似乎什麼都沒放在眼裡,“我說過,我持劍是為護親友。”
她抬眸看過來,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響徹天地,“你們既傷我親友,就要做好被我討債的準備。”
她揮劍橫掃,天地間的靈力被一劍掃開,激起陣陣波濤浪湧,“滾!”
或許是錯覺,在這道劍氣掀起靈力波濤的瞬間,蒙拾好像聽到了天地間極其細微的一聲嗡鳴,好似是對這一劍的迎合呼應,蒙拾持刀的手霎時便往下一沉,一個瞬息的工夫,他就被那一劍擊退數米,身形還未穩住,已然不受控制地咳出了血。
一個衛憫,一個阮梨,竟讓他一個魔君狼狽至此!
伯甲無暇關心自己的盟友,他沒有聽到那聲奇異的嗡鳴,因為先蒙拾一步就受到了重創,耳鳴不止,頭暈目眩,幾次出刀都與阮梨擦肩而過,他心生躁意,出刀愈發狂亂,阮梨則不閃不避,以兩敗俱傷的勢頭接他的招,鼻間的血味越來越濃,可這次伯甲卻笑不出來了。
她怎麼還能動!
伯甲終於遲鈍地意識到,這丫頭可怕的地方並不在於難得一見的冰火雙靈根,她的靈力似乎用之不竭,只要她想,天地間無數靈力皆可聽她號令,她甚至不用在丹田吸納轉化,這使她渾身浴血也仍能連續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