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找到桃夭的時候，桃夭還在勸小猴子，臉色蒼白，唇色淺淡，曾經顧盼生輝的眸子裡氤氳著淡淡的死氣。
桃夭嘴裡的話又兇又毒，眼神清冷卻始終沒有離開小猴子。
只是無論是狐狸精還是小猴子，他們都不懂人能有多複雜。
小猴子低著頭抱著臉嗚嗚的哭著，但卻透過指縫一直瞄著桃夭，花怎麼還不來哄猴，猴很好哄的。
但是桃夭只是垂著頭，靜靜的看著小猴子。
小猴子等不到主人的哄，徹底崩潰了，轉身跑著離開了桃花林。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生氣難過，轉身就跑。
狐狸精看了看小猴子跑走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看桃夭，桃夭也看著小猴子，眼中的難過強忍著，連淚失禁的淚，都強忍在眼中。
狐狸精嗷嗚一聲，歪歪頭，然後搖搖尾巴，追著小猴子跑了。
李蓮花看著許久，這才上前，伸手輕輕拭去桃夭臉上的淚珠。
淚失禁可以忍住，但眼睛盛滿了淚水，是會溢位來的。
桃夭後退了一步，她不習慣和人太接近，尤其是個男人。
雄性生物攻擊性很強，醜蜘蛛是，放火燒林兇狠的威脅過她的那些人裡，也是男人更多。
桃夭很想轉身就走，但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支撐起了，桃夭深吸了一口氣，小聲問道：“你們，會帶小猴子走的吧？他很乖的，可以跟著你們的狗一起生活。”
李蓮花沉默了一瞬，才問道：“如果我不帶他走，你會怎麼樣？”
桃夭握著小鋤頭的手緊了緊，死氣漸濃的眸子又暗淡了幾分，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難過溢散出來，纖弱的身子似乎快要支撐不止挺直的脊背。
咬著唇忍了又忍，桃夭才控制住心緒，垂著眸清冷的說道：“那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這，大概也是小猴子的命吧。
桃夭緩緩轉過身，要回冷泉去，李蓮花跟在她身後。
桃夭走了一小段路，似乎才緩過神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向李蓮花，說道：“謝謝你，找人幫我清理桃花林，今天你們都先離開吧。”
李蓮花也有些難過，他眼看著桃夭身上的死氣越來越濃，早就意識到了什麼，但桃夭始終不曾對他說什麼。
沒提一句離別，因為在她眼裡，他只不過是個路人，她可以把小猴子託付給他，但不會對他有一絲真心。
李蓮花輕聲說道：“夭夭，桃花謝了，還是會開的；桃花林毀了，我陪你種回來。”
桃夭愣了愣，直直的望著李蓮花深情的眼眸，她有些不理解，輕輕淺淺的眨眨眼，羽睫輕顫，隱秘的看了一眼李蓮花的頭頂。
一絲遺憾在心底閃過。
那樣遮天蔽日的功德，能將她滿身的孽障驅散。
桃夭難過的啜泣道：“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
你是誰？
你去了哪裡？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
自古深情留不住，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桃夭轉身回了桃林深處。
遠遠看著這一切的寂風這才狗狗祟祟的上前，探頭探腦的望著桃夭離開的背影，遲疑的問道：“主上，那是······王妃？”
問完，寂風才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也是日子過得好了，他一個情報頭子，竟然有一天腦子跟著嘴跑，硬是沒管住這張嘴。
甭管是不是王妃，這都是件大事。
天大的事。
李蓮花閉著眼，揉了揉額角，問寂風：“都清理好了嗎？”
寂風小心翼翼的回話：“都清理好了，該挖的挖，該換的換，只是······這燒死的樹，怕是救不活了。”
李蓮花聞言，睜開眼，看向身邊最近的那棵枯樹，伸手，放在樹上。
寂風也嘆了口氣，旁敲側擊意有所指的說道：“王爺，如今這妖孽除去了，但靖王和小方大人還沒找著呢。”
李蓮花皺著眉，沒回話。
寂風便小聲的碎碎念，無非便是一些讓李蓮花看開點的話，甭管剛才那位是不是王妃，這十里桃花林的傳說，寂風也不是不知道。
以前是個劍靈，啟辰帝捏著鼻子認了，現在這是個花妖啊，寂風已經能想到啟辰帝又被氣的發瘋的模樣了。
寂風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同情自家主上了。
就不能是個正常的姑娘嗎？
一邊在心底腹誹一邊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