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入初秋。時至八月十六,陰雨綿綿,寒意正濃。李府大門上一對燈籠高高掛起,燈光微弱,在子夜裡隨著絲絲的冷風吹的搖搖晃晃。但見大門外,母子四人並排雙膝跪地,四雙小手齊力敲打著厚厚的木板大門,呼喊聲句句震耳。
夜幕的雨下,在李府的門前女兒喊“爹孃”,外孫跪門檻。
李可娥那種特有性格的天籟之音,聲聲悅來、又感覺聲音哀聲鳴鳴。
“父親,母親,開門啊!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您為什麼不開門???”
“女兒16年沒回孃家了,女兒再有千錯萬錯,您把這道門開啟。就是再大的不孝,女兒都接受您們的懲罰 !好嗎?”。
“開門啊,哥哥,在這世上,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哥哥,你的妹妹今天落難了,你的倆個外外甥狗,外甥女,我都幫您帶來了,他們一天一夜沒吃飯,外面雨大,衣服都全溼了,我們現在這麼可憐,您不幫誰幫?”
雖然很久沒見女兒和外甥們了。但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在此刻間仍然釋然;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鍾情的喊聲。
“外公外婆,開開門,我們是您的外孫子啊!讓我們進去吧”。
童心永駐,親情永恆。此時的雨聲伴隨著敲門聲;此刻的雨水伴隨著淚水一同在大地流淌。
孩子們那哀求悲傷聲,聲聲音質悠揚起伏,聽得老楊頭心酸無比。這位鐵打般的漢子在頃刻間也感動得柔腸哭了……。
一道門檻,兩種無奈。大門裡面的父親聽到門外女兒的聲聲呼喚,而父親在度步徘徊又無奈,倍受煎熬。
房間裡的母親聽見門外女兒的痛苦喊叫聲,聲聲刺心,“媽媽啊!我是您的女兒啊!”,聽到這聲音,媽媽傷心欲絕,泣不成聲。
哥哥一直守候在大門內,兄妹倆只是差一塊門板之隔。兄妹倆十五年沒見面了,一見咫尺啊。確不能擁抱相認。
李可夢聽到妹妹的呼喚聲一樣痛心,強硬的漢子也留下了悲傷的眼淚。可他還是忍著刺心的痛不能開這道門,這扇門只能這樣無情的關閉。
兄妹手足啊!還有跪在地上哀求的外甥子們,他們是那樣的年幼無辜,他們都不知道,自已為什麼就捲進這場人生悲劇。往後的路有多麼艱難困苦,誰也無法想象。
可憐天下父母心。最可悲就是父女想見卻不能見,想攜手卻不能牽,想輔佐卻不能認。這種血肉相通,血脈相連,卻又必需無情的割斷。“斷決\\\"父子情!
難道說世上還有一種痛,比女兒站在家門口,卻不能進家門,能聽到爹孃的聲音,卻不能到跟前喊聲“爹孃”還要痛?
難道說世上還有一種決情,比寶貝女兒和外甥,手扶著大門,叫天叫地卻不能誇過門檻相認更決情?
此時此刻,是世態的淡涼,還是形勢所迫?是父母親的無奈,還是女兒和外孫們的心被揉碎了?
天快亮了,大門依然緊閉著,在大門外苦苦等候三個小時,門仍然緊閉。四人絕望了,骨肉情也就斷了,
突然,十五歲的楊景一句驚天動地的話,打斷了母親和弟弟妹妹的哭喊聲:
“媽媽不哭!弟弟妹妹不哭!天不滅我定成人,走!回破廟去!”
不敢相信,人生中真實又現實的一場變故。昨天,楊景還是少爺。今天,卻成了街頭流浪漢。一家四口開始流落異鄉街頭巷尾。
楊景一家何去何從?
常言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李可娥的故鄉謨武有很美,有葉家詩人作詩為證:
金溪河畔月牙灣,
祠堂前案錢龍灘。
猶骨氣穴龍聚會,
山陰水陽脈中間。
綠楊郊外青羅帶,
紅杏村中白玉盤。
粉黛幽蘭間修竹,
碧沙流水抱春山。
自古被稱為“十里澄潭”。因為謨武鄉地勢“月牙形”迴旋溪流,這地方又恰好上三里、下七里聽不見水聲,像玉帶繞盤靜靜流淌,碧水藍天白雲呼應。
眼下,再好的故鄉風景,對於李可娥一家人來說,都無心欣賞,也感覺不到其美。反而覺得這裡的一切是那麼陌生,不是她從前熟悉的地方。特別是家人,變成了陌路人。李可娥再也不是昨日的少奶奶了,再也沒有往日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了,尊貴的夫人脫下了昨日的絲綢旗袍,今天穿上了山裡農婦粗布衣裳(古代人分貴賤,以衣著衡量一個人的身份)。“小少爺”這個雅號從此沒人稱呼了,也許還要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