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曼手頭緊缺,一時不知向誰借錢,幾個要好的同學都被她邀約來辦公司了,為了傢俱廠能夠正常運作,沒有別的辦法,才想到茶樓抵押貸款。這件事情她找楊景單獨談過,是想聽聽楊景對抵押茶樓的看法。
楊景為了省錢,他是住在倉庫的。月光下,劉曼去敲響了這一扇門,來者自報姓名後,楊景披衣起床來開了門。
楊景很注重孤男寡女的尷尬,他沒有叫她去房間坐,而是乘著月色散散步,走在大街上,行人也很多。楊景認為這是公開的,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劉曼倒不這麼認為,她還是緊挨著楊景的肩膀,並肩走著。
楊景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麼近距離的、女生特有的、散發出花粉般的香氣味。
劉曼似乎在月色的反照下,看到楊景臉上羞澀的表情。當然,以劉曼作為女性的判斷,知道楊景沒有結過婚,也沒有談過戀愛。
劉曼也保持著女性的矜持與拘謹,盡力不去靠楊景的肩膀,她輕輕的問道:“山羊哥,我想把茶樓推去當了,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這是你父母手上的百年茶樓,為什麼要當了?”
劉曼被楊景這麼一句話說得心中一驚。但她還是把囊中羞澀的事情講了出來:“我想做別的生意,但手頭上沒錢了!”
“手頭上再沒錢,我也不贊同你把紫雲軒茶樓送給別人去套現金。”
“那你光說不行,要給我指明一條路啊?”
“我儘快籌備一點錢給你去買茶葉,自己把茶樓經營起來!”
“我一個人怎麼幹?僱工我又僱不起!”
“我可以幫你!”
“你可以幫我打工?”
“不是我一個人幫你打工,是我楊家全家人幫你打工,不過要晚上。你還記得起3年前,我母親和我弟弟妹妹幫你茶樓乾得很出色,對吧?”
“你們一家子我僱傭不起!”
“既然說幫你,我們就無償地幫忙,幫你渡過難關!”
“山羊哥哥,你這麼說,我真的都無地自容了。”
“快別這麼說,4年前我楊家流浪街頭,是你伸出溫暖的手,讓楊家人不捱餓,不受凍,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度過了一段秋冬。你是我們楊家的恩人!”
“別的我不想你報答我,只想你叫我一聲‘丫頭’,我喊你‘山羊大哥’,我只想回到兒時的美好!”
“傻丫頭!”楊景就這麼一句,劉曼哭了,她非常感謝地說道:“等我手頭寬裕了,我去山西鹽湖區把我父親接回來,省得寄人籬下。”
“伯伯在他鄉不開心嗎?哪一天去叫我妹妹楊柳陪同,路上好有個伴,你上下輪船也有個照應。”
“山羊哥哥,你總是把我想得這麼周全。”
“客氣話不說了,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我想你揹我一段路,我腳走酸了!”
“這個不行,我陪你慢慢走!”
劉曼被楊景這麼拒絕,很沮喪,但又沒有理由再繼續要求下去了。
兩位年輕人在暮色的月下,慢慢走回各自家了。
劉曼回到家,深夜裡輾轉反側,又流淚了。她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的婚姻,想到自己的家,想到楊景,想到楊家……
幾天過去了,楊景沒辦法兌現幫劉曼重開茶樓的資金,為了信守承諾,他把箱底珍藏的少爺袍子和長筒靴子……
雖然是忍心割愛,但還是毅然決然抱到了當鋪,換來了九塊銀元。
九塊銀元揣在懷裡,楊景沒有立刻給劉曼,而是跑到臺江碼頭去苦苦等了三四天。他終於等到了一位武夷山老鄉擔著兩筐滿滿的大紅袍下貨船來,楊景馬上迎上去,他首先問寒問暖,問老者辛苦不辛苦,是否會暈船。貨主看到這個後生這麼熱情,也就願意和楊景搭仙了。
原來這位阿伯年過花甲,姓吳,名祥和,無妻有一子。茅廬後山有一片茶園,可是到春夏採茶的時候,敗家兒子就僱茶農來採了,開始幾年有工錢給別人,到最後連工錢都吃了!採摘茶葉的人叫苦連天,幾個討工錢的人跑到老者的茅屋並惡狠狠的威脅道:“今天不付工錢,一把火燒掉你的茅草房!”
吳祥和連哭帶討好的說:“你們寬限我幾天,我一定把銀子還上!”
因為是統貨,兩筐茶葉按實價也就六塊大洋頂天了,可楊景非常同情吳老伯的家境貧寒與遭遇,多付了二塊銀元叫他乘船回家。
吳祥和是坐船來福州的。武夷山的水經閩江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