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遲雨看到楊景來了,很高興,急忙說:“你去忙吧,剛好我店鋪缺貨,這裡我幫你歸類處理吧。”
楊景與宋遲雨打了個招呼後,拿起扁擔轉身,就來到了臺江碼頭的海鮮市場。剛好碰到唐詩琴母親宋佳音在和宋遲雨的姨媽聊天。姨媽開口到:“鄉巴佬,來幹嘛呢?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了?上次宋遲雨送你的少爺長袍呢,怎麼不見穿來?”
“哦,是因為我欠人家的錢,債主來催債,我沒有及時拿錢還,沒辦法,只能把衣裳當了。今天來進貨,一百斤蝦油,一百斤鹹魚幹。”
當然,宋遲雨的姨媽聽了很不高興,不但沒有平價賣給楊景,還賣高價,還多收了兩塊大洋。上次50斤蝦油,50斤鹹魚幹只收了5塊大洋,她承認是看在外甥女宋遲雨的面子上少收了2塊,那麼翻倍的貨,等於少收四塊,按實付也只是14塊。
現在姨媽不講人情了,多要了2塊,等於付了16塊。楊景氣得二話不說,挑起兩百斤東西就走了。
擔到宋遲雨家的店鋪,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就在宋遲雨把十九塊大洋擺在櫃檯上要給楊景結賬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街上飄過來,大叫:
“誰是唐詩琴姐,我找劉曼姐姐的,在嗎?”
原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好是三年前楊景的恩人,鍋邊糊店的陳玉香。她特來找唐詩琴家,認為劉曼在同學家。劉曼之前有對陳玉香說過:“我若不在郵局驛站,義妹你就到臺江路洋油店唐詩琴同學家,打聽我的訊息。”
楊景見到三年前的恩人陳玉香,倆人相見,別提有多高興了。
“楊景哥哥,你讓我找得好苦,也讓我等得好苦。三年了,不見你人面!今朝一見,我們還是如初吧?”
“是的是的,當初的友誼猶存。三年來,我也在想你們,只是家裡事務繁忙,一下抽不出身。還請義妹諒解。”
說完,楊景毫不猶豫地從懷裡掏出三塊大洋,另外加上櫃臺上賣香菇木耳筍乾的十九塊,正好湊齊欠條上的22塊大洋。他雙手捧著交到陳玉香手上,連連說道:“謝謝恩人,還我三年前欠你的慷慨解囊之情。”
時隔三年了,亭亭玉立的陳玉香今年17歲了,脫掉了稚氣,更顯成熟了。她本不想收這個錢,可能還是由於某種原因,還是場面原因?她把這個錢接下來了,只說了一句:“真沒想到能交上這麼守信用的哥哥。”
看她表情,也是感動的心情。就在這時,宋佳音從海鮮市場回來了,在女兒唐詩琴,侄女宋遲雨和陳玉香仨人的面前,當場把海鮮市場上楊景說“欠別人錢,把衣裳當了”這番話,原本地說了出來,一點不顧人家楊景的感受,更沒有好臉色給楊景看,她直接噴口:
“山雞就是山雞,還想騙城市鳳凰?窮到把禮物都當了,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人性嗎?還有人情味嗎?簡直就是爛仔,渣男,趕快把東西挑著給我滾,就憑你這個形象,省得玷汙我門面!”
楊景聽了這番羞辱的話,臉剎那紅開了,特別是在三個少女面前,被宋佳音把顏面掃盡,他恨不得有個地縫,馬上想鑽下去。
楊景也確實是窮怕了,為了省人力車錢,這麼重的貨物,僅靠自己肩膀,挑來挑去。此時他無語,把蝦油,魚乾,蹲身彎下腰挑上肩膀,快步朝江邊碼頭去了。
正是五月時節,滿城暴雨如注,望天都要塌下了,儘管這樣惡劣的環境,楊景沒有心情住旅館,他乘著黑燈瞎火的,只是鉚著路走,心裡的委屈向誰訴說?想著這些,他有一點魂不守舍,只顧往前走。誰知離碼頭還有百米來遠,就有個關卡,他就被崗亭一群人攔截下來了,問他道:“你這貨是哪裡偷來的?”
“不是偷來的,是我用銀子買來的!”楊景如實應道。
“誰能證明是買來的?你把商行商品號給我們看看!”
楊景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商行號,便應道:“沒有號,拿什麼東西給你看?”
水保隊長說:“你這個窮鬼,穿著打扮髒兮兮的,還有錢買這麼貴重的貨?偷東西還有理由反抗?還敢頂嘴?分明是做賊心虛,把貨統統沒收,人給我綁起來,關到班房地下室去餓幾天,再作審問。”
楊景聽到這些話,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不知所措,被人突如其來地五花大綁著,他趕緊嚎啕大哭求情,高傲的頭顱低下,妥協了,邊哭邊求道:“各位叔叔,你們要放開讓我走,我要回家去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