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安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後只是木然地看著眼前的木製房梁,隨後緩緩坐起身將視線轉向四周。
他在一間有些昏暗的小木屋中,窗邊斜照進來的昏黃籠光說明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四周都是一些簡樸而又在記憶中異常熟悉的傢俱,手邊的櫃子上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克安環顧一圈後轉而掀開被子發現自己上半身的衣物被人脫下放在了床邊,而此時自己的身體的幾個傷口處被人纏上了厚厚的繃帶,他能感受到繃帶下膏藥的冰涼觸感。
他還活著——雖然絕對稱不上很好,但最起碼,他還活著。
就在克安打算起身出門看看時,房門就被人從外向內推開了,一個在後腦紮了個小短辮,赤裸著的健壯上半身上畫著白色圖紋的男人走了進來。
克安愣了一下,有些慌張的錯開視線低下頭不去看對方打料自己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便只能像以前那樣繼續保持沉默。
男人沒有在意克安的表現,快步走過來用長滿老繭的手直接鉗住克安的手腕,冷冷地問道:“我們以前給我老爸起的外號叫什麼?回答我。”
克安愣了一下,沉默了數秒小聲道:“煤灰。”
男人勾唇輕笑一聲,隨後甩手鬆開克安,一邊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一邊道:“所以我說你是真的嘛,他們就是不信。”
克安揉了揉手腕,眯著眼平靜地道:“那個傢伙似乎可以讀取冒充者的記憶。”
“木靈在上啊。”男人翻了個白眼,“所以你是冒牌貨?”
克安很老實地搖了搖頭。
“那不就行了。”男人大笑一聲拍了拍克安的肩膀,似乎覺得問題就這麼解決了——他的力度震得克安傷口又傳來絲絲痛意,但克安並沒有因此責備對方,反而露出了淺淺的淡笑。
“如果我是假的怎麼辦?”
“揍你一頓啊,我早就想這麼幹了。”男人攤手很無謂地道,“而且我問過天謠了,今天你沒有去找過她,據我所知,你每次回來第一件事都是去找她的不是嗎?所以前面那個肯定是冒牌貨啊。”
“你還是以前那樣啊,卡銘。”克安苦笑一聲意味深長地道。
名叫卡銘的男子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苦澀的波瀾低聲道:“你倒是變了許多啊,克安。”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卡銘便拍拍衣尾起身,朝克安微笑著伸手道:“還能動嗎?”
克安一把拉住對方的手借力在床邊站起身:“怎麼了?”
“那個送你進來的那孩子。”卡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正經道,“他被洛寧針對了,我們再不去當人證那孩子恐怕就被洛寧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克安微微一愣,腦中閃過的最後的記憶便是那個少年擋在自己身前發出的最後嘶吼,而緊隨其後自己便也失去了意識
克安搖搖頭,皺了皺眉頭道:“洛寧又抽什麼風?”
“那傢伙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都像是木靈造物時忘了給他腦子。”卡銘聳了聳肩,隨後挑挑眉問道,“需要我扶你嗎?”
“不用。”克安擺擺手拒絕了,徑直向門口走去,卡銘自討了個沒趣,便跟在後面追問道:“話說那小子是你什麼人?小弟?”
克安微微張口想說什麼,但像是一時間難以下判斷一樣猶豫了幾秒,他眼中陷入了幾秒困惑的糾結,最後還是冷冷地道:“只是認識而已。”
又是一瓢冷水潑在陸呈臉上,陸呈倒吸一口涼氣,想抹一把臉但雙手卻被反綁在椅背後不得動彈——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都不覺得外面的寒風瑟瑟冷,現在幾瓢冷水潑在他身上他卻開始冷得牙齒打戰,但他只能低下頭等水順著臉頰再從下巴處滴落,再緩緩抬頭眯眼看著眼前幾個高大的身影。
“老子說的話你不聽是不是?!”那個發現陸呈和克安的黝黑男子冷哼一聲,“我問你是從哪來的?來我們部落幹什麼?!”
“我真的是第七必層來的。”陸呈強忍著心中的鬱悶重複著自己已經說了兩次的話,“和克安來找東西救命的。”
“瞧瞧瞧瞧。”黝黑男子冷笑一聲,拍著旁邊小弟的肩膀大聲笑道,“他說他是從第七必層來的,那我還是創世神呢,哈哈哈——”
他做作地大笑幾聲,隨後猛地將水瓢往水桶裡一扔怒道:“——我信你個烏木頭我信你!那你倒是解釋一下你如果沒有氣是怎麼單憑著灑幾瓢冷水就不行了的肉體爬上聖山的?”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