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再次進來的時候,秦朝暮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黑暗中他的視線很好,因此一下就看清了她手裡拿著的粉色手銬。
似沒打算隱瞞,更沒打算做戲,那手銬碰撞鐺鐺響,在寂靜的夜裡森冷可怖。
“不要。”秦朝暮後退了一步,黑色的瞳孔放在她臉上。
顧初極力維持著呼吸的頻率,但起伏的胸口無法掩飾此刻的煩躁和艱難,放緩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剋制,“就這一次,我保證。”
她只穿著那件香檳色的睡裙,白皙的面板粉紅一片,表情卻很平淡。
“不要。”他再次表達自己的拒絕。
那人終於是發了怒,毫不留情的將他推到床上,抓著他的手腕快準狠的咔嚓一聲銬在床頭。
黑暗中其實什麼也看不到,除了那人灼熱的呼吸,亦包括男人眼底翻湧的濃稠,以及被巨大情緒染紅的眸子。
顧初起身,就聽到了掙扎的金屬碰撞聲,清脆森然,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腕。
她反手將他一推,卻是沒推開的,男人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一種清涼舒適。
很想,很想……
顧初狠狠的將這種慾望壓下去,軟軟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哄意,水潤的眸子帶著安撫,“秦朝暮,我不鬧你玩,就只鎖你一次好嗎?”
男人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剋制自己低三下四的求她,喉結滾動,沙啞的嗓音帶著執拗,“……不好。”
顧初甩開男人的手,她沒空哄他,但凡近一點她就可能會撲上去,換上一點菸視媚行的笑,“秦朝暮,是想留著我和你玩遊戲?但我看你好像也並不樂意啊。”
男人緊抿著薄唇,發紅的眸子盯著她,被銬住的手腕小臂緊繃。
看著繃到極致屏住呼吸的臉龐,唇角掀起淡淡的笑容,墊起腳湊到他的耳邊,像是戀人間親暱的耳磨廝鬢,惡劣至極,“你不放我走是想怎麼樣?真的要和我玩?我還有三個呢,一起銬上?”
“你不能出去。”堵到發疼的胸口最終只說著這幾個字。
兩人挨的很近,她的神經原本就繃得很緊,男人呼吸落下時燙得她幾乎無法動彈,幾乎下一刻她就想抱上去。
她更明白,只要她開口他會執行她的命令。
可,她不願意。
男人刻在骨子裡的使命和責任在此刻讓她窩火至極,也狼狽至極。
“如果敢掙脫手銬就等著我親自責罰你。”那點尾音隨著關門聲戛然而止。
黑暗中,秦朝暮久久未動,亦不知過了多久,黑眸毫無徵兆的暈染出薄薄的水質。
“吧”的一聲,手銬被他生生掰斷,虎口和手腕出血肉模糊一片。
似感覺不到痛,他走到門邊,終究只是背靠著門緩緩坐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聽著門外傳來稀碎的腳步聲。
她開了冰箱門,又喝了冰水,又……稀稀疏疏的聲音,像在翻找什麼東西。
下一刻。
腳步停在門口,兩個人一門之隔。
漆黑中,秦朝暮微微仰頭,發紅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門把手。
只要她……開門。
他就不和她犟了,她要用幾個手銬……都可以。
突然門上傳來了聲音,秦朝暮黑眸一縮,隨即分辨出來,那是插入鑰匙的聲音,似乎沒插進去,又換了一把插了進來。
她要鎖住他。
秦朝暮瞬間就反應過來,起身用顫抖的指尖猛的轉動門鎖,雙眼通紅的壓著門。
不準鎖!不能鎖!
那雙發紅的眸子裡,悲痛已無法言喻,無法宣洩,只覺得全身上下從頭皮到腳尖,每一根骨頭,每一寸面板,每一滴血液都鮮血淋漓,疼痛不堪。
她進來和他出去的意義是不同的。
他就要那麼一點兒尊嚴而已。
外頭的人試了試扭動,又推了推門,才真正離開。
秦朝暮閉上眼睛,整個人緩緩的坐下來,鮮血淋漓的手腕耷拉在地板上,似陷入了一種絕望中。
鎖住他的從來都不是門。
無盡的黑夜裡散發著時間消逝的荒蕪。
他也不知道到底聽到了多少次進進出出的聲音。
每一分每一秒緩慢而磨人。
寧靜的夜裡,似能辨別到屬於那人的嗓音,輕輕柔柔,綿言細語,像佛前的懺悔,又像信女的低喃。
當聽清她唸叨的是什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