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顧初皺著眉串珠子。
管家來報:“大小姐,秦家來人了。”
“不見。”
“你訛的禮物也不要了?”銀龍嗑著瓜子。
顧初本也不稀罕,但訛來的不要白不要,煩躁道:“讓秦朝暮去迎,就說我昨天淋了雨,感冒了,見不了客。”
李嬸抽了抽嘴,不是說給人放三天假嗎?
秦朝暮遠遠的就看到了秦輝,他背對著門口,似乎在欣賞牆上的字畫,聽到了腳步聲,便回過頭來。
見到來人,微頓,“秦朝暮?”
青年臉色蒼白,嘴角帶著淤青,眸色卻深邃的像深寂的淵,破敗中莫名有一種為之吸引的美感。
秦輝神色不明。
他對秦朝暮並不算熟,三個月前他來到了秦家,三太太向外說是遠方的侄子,剛好也姓秦,他覺得太巧了。
可意外的是,所有長輩都未覺得不妥。
“昨夜是你吧。”秦輝問。
“是我。”
“倒是承認的乾淨,還真是攀上了顧家,高枕無憂了。”
秦朝暮淡淡開口,“我承認,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否認的必要。雖然秦齊傷了喉嚨,那位三太太是長了嘴的。”
秦輝笑道:“所以費盡心思的潛進去只在他喉嚨劃了一刀、留下無限的禍端。這……也太讓人想不通了。所以是為了什麼?”
秦朝暮沒接話。
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一個丈夫,留下第二個丈夫的命算是切斷所有的恩情。儘管拋棄了自己,但確實當了他八年的母親。
他似乎總是狠不下心腸來。
秦輝端著茶杯單手插兜,踱步著欣賞著會客廳的字畫古董,“秦朝暮,命運似乎很眷顧你。”
他看向秦朝暮,露出輕佻之色,“顧小姐收留了你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公主的城堡庇護不了你多久,三叔不會放過你。”
秦朝暮只是笑笑,睫毛抬起,眸光漸冷,“你知道,為什麼秦家不選你,偏選比你小好幾歲的秦銘嗎?”
秦輝頓住。
他沒聽太懂,選是什麼意思,選了什麼?
他知道秦朝暮身上藏著許多秘密,這句話太有吸引力,便順著接話:“為什麼?”
秦朝暮笑著,漆黑的眼底對上他的視線,“因為你蠢。”
秦輝臉色一變。
秦朝暮又道:“你大概連選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秦家為了保秦銘找了一個替死鬼。卻不知道他們費盡心思要弄死我的原因。”
秦朝暮似笑非笑,嗓音裡透著嘲諷味道:“表面上的清風朗月,實際是被迫遊弋在外的邊界人,把這種無可奈何當做蟄伏的蠢人,來教我做事?”
若是有外人在這裡鐵定會驚掉下巴,在所有人眼裡,秦朝暮是一個沉默寡言、連表情和情緒都不太多的人。哪怕是大小姐蹦躂到他頭上,主打一個逆來順受。
秦輝臉上的肌肉緊繃,那是被戳破的惱怒之色。
“秦朝暮,你在離間我?”
秦朝暮突兀的笑了一下,嗓音像深秋的溪水,乾淨清澈,語調亦是不急不緩。
“我活著你是高興的吧。”
“因為秦銘進去了,就只剩下你和秦松。”
他頓了頓,又道:“秦輝,我們打一個賭吧。”
秦輝僵著身體未動,明明不該聽的,可視線卻黏在秦朝暮臉上,褪去了平日的溫文爾雅,眼神透著不甘和狼狽。
“我們賭你那爺爺會不會阻攔秦齊動我;再賭秦家孫輩中,他們是選你,還是選監獄裡的秦銘。”
九月的天空乾燥爆裂,一陣風把銀杏樹吹的嘩嘩響。
時間似乎靜了許久。
似是忍不住了,秦輝的臉上咬著牙道:“秦銘如今在監獄裡,如何和我爭。”
秦朝暮沒再開口,拿著茶几上的禮盒走了出去。
背過身的那一刻,稀碎的陽光散落在那張蒼白的臉上,抿著的薄唇一點點的釀出諱莫如深的意味。
暴雨過後,空氣就格外乾淨,陽光透著銀杏樹落下斑駁的光斑。
秦朝暮走到薔薇苑的門口,遠遠的就可看到銀龍躺在沙發上吃蘋果,還朝他招了招手。
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戴上口罩才走了進去。
不遠處,顧初微擰著眉,表情有些嚴肅,手裡忙乎著,忽地一顆珠子崩了出去。
李嬸餘光一散,神色就慌張起來,“去哪兒了,快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