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曾下雨,灼灼烈日高懸天空,酷暑的城市好似一座金玉其外的墳,毫無動靜。
顧初站在視窗,良久後才開口:“去監獄。”
這是一所特殊監獄,a城的腌臢大多都掩埋在這裡。空氣中瀰漫著汗臭和血腥氣。
那些光著膀子的兵油子們悄悄的將外套往身上扯,殺戮窮兇的臉上突然間別扭起來,推搡間站在到兩邊,直到那人從面前走過去,才嘀嘀咕咕的議論著。
“聽說了嗎?她就是那個……a城第一名媛,顧初。”
“是被秦銘下藥的那個?”
“她來是幹什麼?那秦銘都吊了五天了,滴水未進,快死了。”
“死了才好,聽說顧小姐遭了大罪,不然顧家怎麼會咬著不放。”
“哎!真是世家涼薄,怎麼說也是秦家的人,說棄就棄了。”
……
細碎的聲音壓的很低。
保鏢們阻擋了些探究的目光,顧初眼波無瀾,就這樣一直走著,直到視野開闊,露出黃土漫天的校場,才停了腳步。
校場的另一邊,設立了一排陰森森的鐵質刑架,露在外頭的鏽跡斑斑,似乎染著永遠洗不淨的血跡。
刑架上吊著一個男人,雙手被束吊在架子上,赤著上身,雙腳離地,烤在烈日之下。
黑色的血汙糊了半張臉,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容貌。
“大小姐。”保鏢提醒不要再往前走,昂貴的高跟鞋卻是向前一步,踩入皸裂的校場土地。
陽光刺眼,監獄官一路勸阻,卻見那朵嬌花正抬頭看著囚犯,目光無波。
男人耷拉著腦袋,一臉的血,腳尖踩不到地面,灼熱的太陽高懸在頭頂上,偶有卷著熱浪的氣流劃過,就像在掀一塊掛著的破布。
顧初想起了他的名字:秦朝暮。
給她收屍的、不算太熟的……仇人。
耳邊是監獄官勸諫的聲音,顧初便看了他一眼,太熱了,那張肥肉橫飛的臉上集滿汗漬。
下一刻,捏著裙子踩上了臺階。
“顧小姐,這不合規矩!”監獄官驚叫,圍觀的兵油子們卻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來。
綁在刑架上的男人乾涸的眼皮微微睜開,他的視線很模糊,依稀能分辨裙子的顏色,象牙白,和腥臭的刑架臺格格不入。
聽到那些議論聲,混沌的意識朝“顧小姐”三個字靠攏。唇瓣勾起一抹弧度,幹冽的嘴唇立刻滲出血。
替秦銘背鍋,淪為家族棄子,源自得罪了眼前這個人。
他閉上了眼,喉嚨裡依舊像火燒起來乾燥,滴水未沾,就這樣麻木的忍耐著。
如果能有一口水喝。
他想,他應該可以撐到遠在z國的爺爺救他一命。
可若那樣,他就該屈服於擺線木偶的宿命了。
呵!他的人生。
下一刻,下顎突然被捏住,正預掙扎,水就碰到了唇。
眾人吃驚。
眼見著那個矜貴的人兒抬起了手,白皙細膩的手指掐住了囚犯的下巴,強迫他抬起臉,將水灌了進去。
眾目睽睽之下,面無表情,彷彿在做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臺下靜了一瞬。
顧初看著男人喝光了杯子裡的最後一滴水,他幹冽的雙唇張了張,胸脯急促的起伏著,甩頭就擺脫了她的鉗制,抬眼看她。
那是一張血汙和青紫腫脹的臉,那副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眼神從耷拉在頭髮下射過來,兇悍而不肯屈服,像一把森冷的刀。
那個眼神顧初有些熟悉,變成幽魂的時候可能經常看到他發瘋,被那些假道士騙的團團轉。
“不是想喝水嗎?”
顧初接過保鏢遞過來的紙巾,搓掉了沾在指尖的血汙。
不知懷著某種惡意的戲弄,顧初勾唇,似笑非笑,嗓音低而緩。
“秦朝暮。”
上一世,我怎麼就忽略了你呢。
男人似有些幻聽,神色僵住了,呆愣的看著地上纖細的影子。
沉悶的熱浪卷著血腥氣吹來,那象牙色的裙襬浮了浮,幹冽的空氣被烤的眩暈,又聽到那點極低的嗓音傳來。
“你知道站在我的立場上,怎麼做才是對的嗎?”
秦朝暮僵著的身體似乎終於有了反應,那張破敗的臉一寸一寸抬起。
“將秦銘掐在手裡,再向那些蠅營狗苟透露你的身份。”
“藉著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