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身後還站著幾十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護衛兵,每個人都年過四十,甚至有的兩鬢斑白,他們的制服和現在的也有一些不同,繡紋的顏色更為深沉也更為繁瑣。
如今過時的衣裳,卻成為了鑑證歷史的勳章。
他們有的少了胳膊,有的坐在輪椅上,有的臉上帶著猙獰的傷疤……而唯一的共同點,他們的領口處都有一個黑紅暗紋——一隻威風凜凜的虎。
不止他們,空曠的烈士陵園今日站了許多人,那些新注入的血液,年輕的面容,都遠遠注視著這裡。
他們的新王站在最前面,她頭戴一朵白花,手裡捧著一個骨灰盒,穿著的是重大儀式才會穿的黑色蟒袍。
幾名巫師手舞足蹈的圍著她唱唱跳跳。
顧初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微微垂著眼眸,捧著骨灰盒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
巫師們齊齊唱道:“禮成——”
又雙手朝天,大聲喚道:“葬——”
人群中終於有人失聲喊了一句“老天有眼……”繼而有更多的人壓抑著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了幾不可察的痛哭失聲。
那是來自士兵的哭聲,是來自熱血男人的傷痛。
顧初閉上眼睛,喉嚨裡像被什麼堵住了。
她一直以為,手裡捧著的是自己的父親,用生命保護著自己的,是自己的父親。直到不久前,才知道,他是別人的父親。
他守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殉情的不是自己的愛人……
甚至午夜夢迴的時候,驚醒的那一瞬間,顧初喊出的也是一聲爸爸。
顧初的指尖微微的顫抖,眼眶也微微發紅,在巫師的瘋癲絮叨中,她捧著手裡的骨灰盒放到了水晶槽裡。
一滴淚砸到了上面,四分五裂。
“合棺——”
“敬——”
繼而身後的人們陸陸續續走上前,凝望後,鞠躬,放上一朵白花。
白花越來越多,幾乎將整個墓碑都掩埋。
顧初看著上面的照片。
秦朝暮的長相有七分都隨了他,尤其是眉骨和額頭,一樣的斜飛入鬢,光潔寬闊。還有下顎的弧度,亦或者笑起來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顧初凝視著灰暗的天空,濛濛的像一張無形的網,在這一刻她被這種麻木悲傷的氛圍包裹的嚴嚴實實,無法掙脫,無法言語,壓抑到自己無法訴說。
難怪……難怪她見到秦朝暮的第一眼就心生喜愛……
所有人都在陸續離開了,只剩下秦老爺子和新王還站在那裡,蕭瑟、孤寂。
顧初溫淡的嗓音傳來:“您給我講講之後發生的事情。”
秦老爺子閉上眼睛,歷史的一幕幕席捲而來,每一幁就像影片一樣從眼前劃過。
許久後,蒼老的聲音伴隨著沙沙的風聲落到空氣中。
“那一年,朝暮徹底摒棄了翰墨給他的一切,包括身上的光環。他叛逆,逃跑,和所有守護他的人都對著幹,還砸了書房,說是要砸了白虎令……”
“他媽媽也終於得知了真相,崩潰之餘,選擇了拋棄這個家……朝暮那時候才八歲,一個月之間,同時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秦老爺子看著遠方,遠處的杉樹林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將他蒼老的聲音幾乎吹散,
“我曾經嘗試帶他接近您,希望無意識的接觸,能消磨他心中的恨意……可惜,當時的他一眼就認出了您,拒絕的很明確……”
聽到這裡,顧初呆呆的看著遠方,睫毛飛快的顫動著,眼尾微微發紅。
“他十三歲那年,消失了一陣子,後來我才知道,他居然在a國找到了他媽媽,那是我最震撼的,是他小小年紀就已經會掌控人脈和人心,甚至威逼利誘。”
“只是……他待了不到一個月就回來了,我感覺到了不對勁,派人去a國查,原來,她媽媽身邊早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兒子了。”
“秦銘……”她喃喃說道。
“是……”秦老爺的聲音格外滄桑。
“讓我查到更心驚的是,在翰墨還健在的時候,她媽媽就已經被強迫和秦家遠方一脈的逆子發生過關係,秦銘的出身,或許是被迫的……但他媽媽離開卻不是意外。”
顧初驚愕的說不出話來,指尖陷入肉裡,幾乎難以置信……
秦朝暮的身上,居然揹負了這些可怕的事情。
秦老爺看向遠處,彷彿時光在倒退,緩緩開口:“朝暮從小就渴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