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到達九邸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進門的時候先看到了韓醫生,然後是甲一,嚴特助,老管家,當然,還包括站在臥室門口的幾個狼狽的保鏢。
各個臉上掛著彩,彷彿經歷了一場什麼樣的生死大戰。
顧初看著他們,隨即才看向臥室裡面的情景。
滿屋的狼藉,然後是靠著床沿坐在地毯上的秦朝暮,他仍是那一頭黑色的短髮,英俊冷漠的五官,微微的垂首,黑色襯衫滲透出一股無聲的死寂氣息,暗沉沉的。
最讓她覺得不可置信的是,他的手上連腳上都被鐵鏈鎖著長長極粗的鐵鏈,一直延伸到黑暗處。
顧初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看向甲一,幾分呆滯,“他在幹什麼?”
“呃,就是……就是每天都好好的,不知道今天為什麼一定要掙開。”甲一看著那位低著頭失去生機的人。
每天都好好的?
今天?
銀龍送顧初過來的,本是懶散的瞥了一眼,結果腳下直接頓住了,他也不會認為是別人把他弄成這個樣子的,只有秦朝暮自己能。
示意房間裡的人都離開,才坐到沙發上逐一問韓醫生和甲一情況。
甲一是吃的多,知道的少,什麼都問不到,只說今天是突然這樣的。
而韓醫生推了推眼鏡幾次緘默不語。
而老管家更是惆悵的看著遠處的臥室,還悄默默的抹眼淚,最後才說,“少主今天回了老宅,我看著不對勁就派人跟了過來。”
“是發什麼了什麼事?”銀龍狐疑問。
老管家搖搖頭,欲言又止,最後才說,“過幾天會有新聞釋出會,到時候就都知道了。”
隨著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裡也安靜下來。
顧初走進去恨不得一腳踹上去,最終還是忍了忍,用腳碰了碰他。
“秦朝暮,你這是玩哪的哪一齣啊。”
靜默,意料中的沒有任何回應。
顧初站在一片狼藉中,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上次見面恨不得打死他,現在……還是想打死他。
用腳踢了踢破碎的玻璃杯,笑了笑,“秦朝暮,你可真行啊,把我的杯子都給砸了。”
男人側過臉,線條冷清,也不看她。
深色的襯衫領子有些褶皺,黑色的短髮有些亂,依然俊美的一張臉,五官立體深邃,只是面無表情的厲害。
整個人看上去透著股頹廢又黑暗的味道。
幾秒後終於開口,只是嗓音壓得很低,很冷漠,淡淡的,“杯子你還要嗎?”末了,他聲音更難聽的補充道,“不是我去找你的。”
都到了這地步,還沒忘記提醒她,他沒有違規。
顧初摁了摁眉心,已經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隨著十年財閥大會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的計劃也越來越緊迫,三個月正是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
她教訓他隨意離開她,同樣也是因為不得不暫時分開。
她壞,連和他分開都帶著設計。
視線從他的手腕上掠過,再落到那粗粗的鐵鏈上,問道,“鑰匙呢?”
“你回去。”
“我問你鑰匙在哪裡?”
靜默。
顧初有時候真的覺得秦朝暮犟的要死,犟的只想打死他。
狠狠的盯了他幾秒就走了出去。
氣流微微帶起一點窗簾輕紗,漸漸的又恢復到寂靜中。
秦朝暮還是抬起頭,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喉結上下的滾動,瞳眸垂下。
還是走了嗎?
整間臥室都是死寂的,他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手指撿起被炸碎的玻璃杯,杯身還印著聖誕老人的帽子和糖果,當時是她要買的。
一對。
是她自己要來的,來都已經來了,他為什麼連她的臉都沒有看一眼。
顧初找管家問了下情況,而韓醫生更是欲言又止,只說讓她問秦朝暮。
五分鐘後,她回到了主臥。
秦朝暮仍舊維持著最初的姿勢,彷彿一動也沒動過,直到她的腳步靠近,他才終於抬起了頭。
也正是如此,顧初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裡捏著的碎玻璃杯,冷白皮的手背很清晰能看到指縫裡殷紅色的血順著往下落。
“秦朝暮!”顧初是真的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惱怒道:“你幹什麼!是故意自殘給我看嗎,你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