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冰涼的手指捧著她的臉,潮溼的短髮下那張俊美的臉依舊透著病態的白,一點一點親吻她的眼睛,嗓音沙啞,“沒關係了,我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你告訴我吧,我想知道。”潮溼的睫毛淚眼朦朧,似比他更為執拗,她又說:“你不是說……只要我問,你都告訴我嗎?”
秦朝暮喉結滾動一下,眼睛漸漸迷茫水漬。
窗外傳來雷鳴聲,大雨嚎啕般砸落在窗戶。
“我的父親,因為家族使命……死在了東里家族十幾年前的那場紛爭裡。”
他喉結滾了滾,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我的母親……”
原以為能說出來的東西,喉嚨卻被堵住。
往事如風過無痕,他卻被禁錮在黑暗中無法脫身。
他抱住她,低啞的嗓音帶著哽咽,“我的母親……被同門強迫,和他一樣拋家棄子。我本以為是她是被迫的,我求爺爺讓她回來,可是他們卻說……卻說……”
再次哽咽。
有太多隱秘的事情,他不能告訴她,太髒,太亂,太噁心……
他的逆鱗和恥辱。
一滴淚終於掉到她的脖子上。
像被逼如絕境的孤狼,喉嚨哽咽的已經沒辦法發聲了,更為沙啞的求道,“顧初,你信任我吧,我能幫你,我去找東籬薇,你別動好嗎?我能做到的。”
顧初回抱住他,淚如雨下。
原來那場戰役,死的不止是她的父母,還有他的。
可為什麼會讓他產生這種牴觸情緒。
甚至只輕描淡寫的只提了他的父親一句。但她分別辨認出他對他父親的恨意到了實質。
“秦朝暮……”她哽咽的抱住他。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原來……逃避是因為她,面對也是因為她。
原來……飄蕩在外是因為她,被迫認命也是因為她……
“對不起……秦朝暮……”
“對不起……秦朝暮……”她又說了一句,指尖緊緊握緊白虎令,生生的忍住了綴在眼眶的淚水,一字一句告訴他:“不想接,就不接。沒有人……能逼迫你……”
“顧初……”像想起了什麼,秦朝暮握住她的手,急急說道:“你和東籬薇是有聯絡的對嗎?你現在就告訴她,我馬上和她匯合。”
顧初顫抖著指尖摸上男人的臉頰,悲傷的眼裡扯出一點笑,“吃晚餐了嗎?”
秦朝暮愣了楞,“我不餓。”
“我餓了,你陪我吃一點吧。”
幾秒後他才開口,“好。”
渾渾噩噩,秦朝暮再次清醒的時候,是在某一天夜裡。
頭昏沉的厲害,睜開眼睛竟然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
黑暗中,門縫外透過一絲光線,他捂著腦袋踉蹌的往那一抹光亮走去,腳落地的一瞬間整個人腿軟的跌倒在地。
他恍惚了半刻鐘,扶著床簷爬起來,踉踉蹌蹌的朝門口走,就在離門還有兩米遠的時候,又被鐵鏈牽制住,直接摔倒在地。
鐵鏈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同一時間門開了。
甲一將秦朝暮扶回到了床上,“喝水。”
秦朝暮來不及反應,加之也確實渴了,便任由著灌了一杯水。
很快,房間裡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秦朝暮混沌的意識似乎又要陷入睡眠中,他閉著眼睛,狠狠的翻了身整個人摔到地上才清明幾分。
衣服不是他之前的那套,身上的傷也基本都好了。
秦朝暮扶著床爬起來,伸手開燈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扭開關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還在,混亂的意識點開顧初的名字。
很快,那邊傳來了熟悉而溫淡的嗓音,似有些不確定的喊他的名字,“秦朝暮?”
“顧初。”秦朝暮閉了閉眼,艱難開口,“……你有沒有聯絡東籬薇?”
許久後,那邊才傳來溫淡的嗓音,“聯絡了。”
“那……白虎令你放到哪裡了?”秦朝暮咬著舌頭上的痛感才能稍微恢復一點清明,恍惚道:“你在哪裡?為什麼鎖著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視線落到了杯子上。
似突然意識到什麼,無力顫抖的手指端了清澈無比的玻璃杯。
眼尾微微發紅,眼眸上猛然蒙上一層水漬。
“顧初……你……給我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