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器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強大的動力瞬間將該顧形如炮彈般推送出千米之外。狂風呼嘯著撲面而來,吹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彷彿一面破舊的旗幟。
他迎著風,冷著臉,幾乎是半句髒話半句咒語地夾雜著,小小地說了句什麼,兩個小型的推進器的金屬外殼突然軟化、變形,眨眼間化作兩隻靈動的小麻雀,它們撲騰著翅膀,上面捆著的粗麻繩也悄然脫落了下來。
顧形向後推進的速度也逐漸停緩下來。他可沒有這麼容易認輸,他怒視著遠處的許截,顫顫巍巍地舉起自己的手指,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往下一劃。
頓時,許截身上的降落傘毫無徵兆地崩解,化作漫天飛舞的碎片,在夜空中四散飄零。
人的反應終歸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經歷了這樣一場連續的戰鬥之後,反應速度和精力都已瀕臨極限。等到許截髮現自己正在加速墜落的時候,他距離地面已經不足二十米了。這麼短的距離,也就意味著在轉瞬之間,他就會狠狠地砸向地面,摔成一攤肉泥。
許截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試圖變出能救自己一命的東西,但是他花光了這點時間,也沒能想出什麼來。沒有辦法,他只好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扯開嗓子叫了一句。
“青岡,救命!”
雖然喊救命這句話,多少會讓他面子掃地,但不得不說,還是非常有用的。霎那間,青岡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擋在他和地面之間,半龍化的龐大身軀穩穩地接住了他,還有懷中的嬰兒。
許截感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濃郁的夜色當中,顧形的身影再次出現,對準青岡,右手虛握,然後用力捏緊,做了個拋向一邊的動作。與此同時,果真出現一股無形卻又強大無比的力量,如同一隻巨手,緊緊抓住青岡,將他扔到千米開外的一座小山上。
一時間,地動山搖,滾滾巨石落下,完全淹沒了青岡的身影。
“就愛耍點小聰明,來,讓我看看這次你能變出一點什麼東西來。”
顧形冷冷地說著,聲音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
也許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他這次乾脆是緊緊地鎖住了許截的喉嚨。許截已經完全沒法呼吸,臉色鐵青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要是這次他想要再像上次那樣,用點什麼東西把顧形彈開的話,連帶著自己的生命,也會一併彈開的。
當青岡終於奮力推開那堆壓在身上的碎石,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爬起來,重新趕回戰場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震。
戰場死一般寂靜,沒有一絲風,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之前激烈交鋒的聲響似乎還在耳邊迴盪,此刻卻只剩下令人心慌的安靜。許截和顧形已然不見蹤影,茉霖的孩子自然也是。只剩下滿目瘡痍,殘垣斷壁在夜色中影影綽綽,輪廓被月光勾勒得格外淒涼。
滿目瘡痍的戰場之上,此時只剩下了一張畫卷。不錯,就是那幅《美麗女人》。周圍死寂一片,這畫卷的存在顯得格格不入。
這似乎是許截故意給他留下的。
青岡喘著粗氣,腳步踉蹌地走上前去,緩緩將畫卷拾起,攤開來一看,果然,畫還是那幅畫。
《美麗女人》,美麗女人,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對著畫卷之外淺淺一笑,在這荒蕪的戰場之上,這笑容顯得如此不真實,卻又如此美好。
青岡下意識地將這幅畫翻轉過來,看到其背面,竟然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廖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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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青岡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打電話去給項之允求援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他的拒絕。
“我現在在法院打官司,沒空……有空也不會去,”項之允似乎是壓低了聲音,“你平安回來就行,那幅畫你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無所謂。”
“為什麼?你不是要……”
“我是要這幅畫,但也不是要這幅畫,”項之允說起話來有些雲裡霧裡的,“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引出了那個叫依霖的人。我讓手下人大肆搜尋,終於找到幾個證人,他們能作證金琴前些日子曾與依霖見過面。我跟他提了條件,要麼把股份給我,要麼打官司……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也不夠證明就是他指使依霖偷了你的畫啊。”
“無所謂啊,只要能扯上官司,我就已經贏了,”項之允繼續說,“我家大業大,他耗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