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尾的勢能愈發強烈起來,但好在依霖的車技實屬是可以,就連許截也是自愧不如。已經是瀕臨失控了的車子,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扶正了起來,稍微踩了一腳剎車,然後便順順當當地朝前去了。
“你聽我說,”依霖將車速稍稍放緩,同時壓低聲音,即便引擎的轟鳴和隧道內呼嘯的風聲交織,那低沉的嗓音還是清晰地鑽進許截耳中,“這個隧道並不長,還有三百米,我們就能從這裡出去了。出去不遠就是一個急彎,彎道外面是懸崖,我不會減速,你自己想辦法保住小命……你能活下來的對吧,你的降落傘呢?”
“那你呢?”
“我?你別管我,”依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我當然是要找他要錢去啊,總不能說我殺了個今川,他就能賴賬了吧。”
許截還想要說些什麼,可已經來不及了,剛要開口,那些話語就被洶湧的風聲吞沒。剎那間,剛剛還震耳欲聾的刺耳噪聲,在一瞬間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退,毫無預兆。
他們已經衝出隧道了。
果不其然,正如依霖之前所提醒的那樣,他絲毫沒有減速的打算。麵包車恰似一頭掙脫了韁繩、發了狂的野馬,裹挾著一往無前的瘋狂氣勢,風馳電掣般朝著前方的急彎猛衝而去,直至一頭衝出懸崖。
藉助慣性,車子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絕美卻又致命的弧線,宛如流星劃過夜空,卻帶著死亡的氣息。
許截下意識地回過頭去,風聲在衝出懸崖的剎那,陡然拔高,變成了尖銳的、近乎絕望的呼嘯,卻又在極短的瞬間,被一種詭異且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吞噬。引擎聲從持續不斷的轟鳴,變成了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哀鳴。
所有事物都好像被施了遲緩的魔法,緩慢地、近乎一幀一幀地,在許截眼前展開。車子攜著被它帶起的細碎石子,如同一隻折翼的飛鳥,緩慢地朝著崖底墜毀。那些石子從車身脫落,起初還圍繞在車子周圍,像是一群不願離去的追隨者,隨後還是被迫著漸漸脫離,以各自的軌跡,向著下方墜落。
轟隆!
這是靜謐之後的第一聲巨響。
眼看著那輛麵包車終於在崖底粉身碎骨,金屬的碎片四處飛濺,揚起一片塵土,許截這才長舒一口氣,能夠順暢地呼吸上來。他當然沒事。得益與顧形切割開來的車頂,他可以非常順利地離開車子,此時他已經駕駛著一頂滑翔傘,悠悠地盤旋在半空中,四周張望著。
他在找尋依霖的痕跡。
他的目光飛速掃過崖底的每一處,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卻始終不見依霖的蹤影。他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尋思著要不要再重頭找一次,就在這時,一股狂風撲面而來,以至於他差點沒有控制住手中那頂滑翔傘,就這麼墜落下去。
那,那是……
雲霧之中,一道龐大的身影若隱若現。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那身影猛地衝破雲霧,直上雲霄。
一條青色的蛟龍翕然現世。青灰色的鱗片在夜色之中,依舊是熠熠生輝,雙翼短小,卻扇起陣陣狂風,五爪猙獰著,攀在山峰之上。
許截分明是第一次看到他,但卻異常確定他就是剛剛的依霖。
難道說……依霖他,他本就是一條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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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摩托車突突的聲音,村長回來了。他一進門,馬上便注意到了屋子那頭的氛婭。
氛婭俯趴在桌子上,臉朝下,一頭長髮隨意地散落著,遮住了大半張臉,一身的酒氣,濃郁到一進門就能清楚地聞到,甚至能嗆鼻子。村長頓時明白自己的孫女都做了些什麼,但又說不了什麼,只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隨即走過去,想要將其抱回房間裡面。
青岡想要搭把手,卻被他擺擺手趕開了。
“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自己來就可以了,”村長挺直了腰桿,努力表現出自己尚且硬朗,“你去門外吧,扶一下茉霖,她是真的不方便。”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青岡也就鬆開了手。只不過村長顯然還是有些託大了。氛婭怎麼說也是個青春期的女生了,身體發育起來,少說也有大幾十斤。村長年輕時候可能是個幹活好手,但現在年紀大了,歲月不饒人,沒走兩步還是踉踉蹌蹌的,差點就摔倒下去。
青岡再次想要搭把手,但還是被他堅決地趕開了。催促他快去看下茉霖。
青岡來到門外,頓時明白了為什麼剛才村長要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