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本是想大夥兒高高興興的吃上一頓,不想為了那上官紅姑娘的事,竟然弄得只說不吃扯了半天,說來真是怠慢了嘉賓,上官老弟,司徒老弟,自此刻起,咱們只談飲酒作樂的人間雜事,不許再談武林恩怨,誰要再提起武林事,咱們就罰他自飲三大杯,如何?”
頭一次人來,他老人家自己背了糞筐到驛道上去撿馬糞,裝呆充愣,故意讓來人和他答訕,引入山中住了一夜。好笑來的那呆瓜竟敢半夜裡私探宅院,而所有訊息總簧事前俱都關緊,否則不要他們的人動手,就死於非命了。那廝見天剛一黑全家人睡,除上官家自己眷屬外,並無什麼外客,好容易挨屋窺探走到兩老夫妻窗下,聽見上官老山主在床上埋怨老夫人,家中人多,柴米油鹽用費了不知儉省,又是什麼兒孫不孝一點沒出息,不愛種地牧牛卻愛種花養鳥,糟錢可恨等語,老夫人卻怪他既要儉省,不曉得每年不做善舉豈不省錢得多,就如今天留客在家,連吃帶喝也得花上三四分銀子,自己偌大田產,有福不會享,每天還出去老遠拾糞撿草,卻來埋怨別人不會理家。
司徒香香“嗯”一聲,把手上的那支野花拋入河中,望著它被河水捲去,口裡輕聲吟道:“流水落花春夫也,天上人間……,,白墨臨忍無可忍,同時也因聽說她與人動武從來不肯率先出手,當下再不猶豫,右臂貫足內家真力,陡然脫手拋劍,大喝道:“接招!”
白墨臨遙望雨中逐漸模糊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你該不會真的是為了不讓我這個狗頭軍師失業,所以時常故意說錯話吧!其實,你才是真正心思細密,眼光長遠的高人……”
那上官擎天是個大皮毛商人,人極義氣,白墨臨前數年曾救過他的身家性命,患難之交極為莫逆,每次往涼州探親,必繞道往他家中歡聚些日,這條路走得極熟,行前還給上官紅畫了一張詳細的地圖,所有食宿打尖之處均經註明。不道中間有五百多里一段大沙漠,看去雖比官道八百里戈壁要少去三百里地的沙漠,但是那一帶沙梁水缺,曠無人蹤,較之官道還要難行十倍,從無正經客旅敢打此經過,須要備上極強健的駱駝與充足的糧食,鹽、水兩項尤為重要。
白墨臨轉念之間,人已進入茅舍之內。這是一棟三開間的房舍,入門之後,是個小小的院落,院落的後面,中間是處敝廳,廳內寂無一人。右側的那一間,也是靜靜的既無人聲,也無燈亮,只有右側的一間,透出一線燈光。此時,那右面屋內,傳來了先前的聲音:“娃兒,老夫在右面的廂房之內。”
那盒子黑沉沉的,上面隱隱透出一圈圈木紋來,但極為沉重,比鐵都重了幾倍。盒上鏤刻著極為精緻的花紋,彷彿是烈火,彷彿是流水,仔細看時,又彷彿是不知名的怪蟲,詭異地扭曲著。再多看幾眼,那花紋似乎漸漸自盒上脫出,化成一道道流轉的光芒,浮動天地之間,令人忘卻所有的煩惱。
上官紅素聞黃漠黃沙之險,平時想起原在躊躇,打算萬一有事,仍由官道直行,遇見追兵再行拼命闖越,不向倪家求助。恰巧天降大雪,只要備上雪具,數百里的沙漠,憑自己主僕二人的腳力,一日夜行便可飛越,連坐騎都不消預備,豈不正可以藉此向上官家打聽那白墨臨的下落?所以不聽我之勸,藉詞投親,非由紅山嘴抄山路小徑走不可,走時匆匆,忘了魏繩祖約的也是那條道路了。
白墨臨悠悠道:“這樣不好玩,非常不好玩,因為我也是有尊嚴的,我非常討厭不尊重別人的人,所以……你要受懲罰了!”他手一抖,銀衣劍筆直豎了起來,跟著宛如奇花盛放一般,層層劍衣從寶劍上衝灑而出,恍惚之間形成了疊湧的劍波,向四周散了開來。
白墨臨沿著河畔向前緩緩走去,走了四五十步,忽見迎面河邊上有一個模糊的黑影,冉冉而來,臨近一瞧,赫然正是一個黑衣女子,只見她臉上罩著一方黑紗,看不清她的面貌,但見體態婀娜,搖曳生姿,沿著河畔姍姍行來,宛如月夜下的一個幽靈!
大廳宏敞,差不多佔了十來丈方圓的地面。傢俱陳設乍看也數不清,金石書畫、鼎彝玩好,無不畢具。四外門窗俱有錦樟垂掩,想是要觀賞窗外雪景,好些俱已捲起。正當中一座大捕木的炕床,一邊坐著一個矮胖老頭:上首一個面色紅如硃砂,頷下銀髯長几及腹。下首一個面色如冠玉,手執一串佛珠,大如龍眼,在手裡摩弄著,偶一觸動,發出珍珠之聲,顏色黝黑光亮,也是滿口白鬚,只略短一些。炕前排著兩列六個茶几十二把硬木太師椅子,上面鋪有虎豹皮褥地下毛氈比外面所見更為精美。
不消頓飯工夫,趕到了冷水灘市集,就在市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