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頭,指了指桌上的酒,“喏,你瞧,我帶了咱倆最愛喝的燒刀子,今夜咱們痛快飲酒,明日照樣痛快殺敵…”
話音剛落,她便鬆開了穆靖的手,想要去拿那兩壇酒。
“小淺,我來…”
穆靖突然一把拉住了她,一個箭步竄近石桌,身子,則故意背對著慕淺,擋住了她的視線。
然後,一邊拍碎泥封,一邊側著眼睛,餘光向後微掃,趁她沒有注意,便迅速拆開一包無色粉末,全部灑入左邊那壇酒中…
“小淺,明日,我決不容你涉險…”穆靖心裡這樣想著。
慕淺已將桌上扣著的兩隻海碗翻正,擺好,穆靖將兩壇酒端了過去。
“小淺,這是你的…”穆靖將左手那壇下藥的酒遞了過去,手,因為心虛而略微有些顫抖。
慕淺並沒有發覺,毫不知情地接過酒,“嘩啦啦”地給自己斟滿了一碗。
這遼東保定府的燒刀子,烈如火,辣如刀,酒力醇厚,後勁最足。
酒汁,尚未沾唇,一股濃烈的酒氣,已衝進鼻子。
“來,靖哥哥,喝!”慕淺一隻腳擱在板凳上,豪爽地喝了一大口酒,又撕下半條雞腿,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整個“薔薇刺”裡,就數慕淺的酒量最好,只要脖子一仰,一碗酒立刻涓滴無存,杯底朝天,縱是喝它個七八斤,也不在話下…
可是現在,才喝了不過三巡,她的臉頰上,已泛起了兩片酡紅色的酒暈,醉意醺醺。
“小淺,你醉了,還是少喝點吧…”穆靖嘴上雖這麼說,持碗的手卻依舊頓在半空,並沒有要去制止她的意思。
“靖哥哥,你別開玩笑啦,我…我堂堂將軍,怎麼會醉呢…”慕淺的嬌軀,開始左搖右晃,“誒?靖哥哥,好奇怪,你怎麼,怎麼一下子變成兩個人了誒…”
穆靖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保持著緘默。
漸漸的,慕淺忽然感到一陣無法遏制的倦意向她襲來,只覺眼前模糊的燈光,一下子分成了雙苗,四苗…
她努力想將眼睛睜開,可眼皮卻似乎比鐵皮還重,剛張開一線,又很快閉了起來……
她終於支援不住,眼瞼闔起,搖晃的腦袋,很快倒在臂彎裡,埋頭入睡了…
“小淺,夜深了,你累了,你確實該睡了…”
穆靖摸了摸她那一頭流雲般的柔發,忽然攔腰抱起慕淺,送回了她自己的營帳裡。
他將她輕輕地放在牙床上,很快,替她脫除鎧甲與貼身外衣,幫她褪下了鞋襪,再把一床絨被蓋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這些,穆靖一動不動地站在床沿看著沉睡的慕淺,就好像是騎士在看著他所守護的公主。
只見她長長的睫毛蓋著眼簾,雙頰霞飛,鼻息微微,嘴角翹起,猶似掛著一絲甜笑,睡態頗為嬌美…
穆靖看得有些痴迷:以前,慕淺只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妮子,現在,她卻成熟了許多,雖然行為舉止像個假小子,但卻仍是他這一生最疼愛的傻丫頭。
“哎,七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呢…”穆靖輕輕嘆了口氣,此際,憶起童年往事,心中不禁瀰漫著一份溫馨與懷念。
想著想著,穆靖的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想要吻她的衝動。
只不過,他還是什麼也沒做,只是輕輕為她掖好被子。
“小淺,這些年,你跟著我徵南戰北,實在太辛苦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覺吧…”
穆靖依依不捨地看了兩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