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初八日已到,白天孫子義照常在總舵內處理事務,觀察情況,見無異樣,晚間安排心腹手下,看守總舵大門。自行返回宅內,靜待子時。眾人聽得更鼓連連,心中煩躁不安,只盼早點廝殺了事。
孫子義於宅內坐臥不寧,早早與手下換上皮甲,持了短刃,於府內靜候多時,一聽子時鐘響,帶手下悄然出宅與宋都伯會合,躲開巡夜之人,來到漕幫總舵黑漆大門前。發出暗號,大門洞開,孫子義、宋都伯等二百餘人悄然進得門去。
只聽得大門在身後砰的一聲關閉。漕幫大院內,立時燈火通明,甘青山、趙四穩坐廳中,一旁院內立刻閃出幾百身影,均是漕幫精銳手下,還有振威鏢局人等。
原來廖立派人飛報孔明之後,又遣人通知了趙四。趙四恐岳父甘青山有失,乃託詞出門,暗調鏢局高手赴江陵。甘青山也調派心腹手下,共伏於漕幫總舵,只待孫子義發動,也好一網打盡。
趙四知甘憐兒武藝高強,恐其擔心父親安危,壞了謀劃。臨行前只讓其改走陸路回荊州,未告其詳。
漕幫院內,孫子義、宋都伯等人見被圍了,已知事情敗露,料難逃一死,不由發一聲喊,眾人於是一場混戰。
半個時辰後,宋都伯、孫子義帶著僅剩的十幾人,拼死衝殺出漕幫大門。哪知未下臺階,便聽得一陣梆子響,燈籠火把照如白晝,伏兵盡出,萬弩齊發,將這十餘人俱射成刺蝟相仿。
馬謖全副甲冑乘馬出列,吩咐道:“將曹營人等皆斬首示眾,屍身扔入大江還與那曹賊!”眾人得令向前,將死去十餘人割去首級,號令於城門之上。
甘青山出得門時,馬謖已走,見孫子義無頭屍身,想起十三年前孫威捨命相救之恩,託孤之狀,不禁涕淚雙流,委頓餘地。趙四等人跟出見狀,只得與官兵塞了銀兩,留下孫子義屍身。
甘青山哭泣多時,默默起身,轉身道:“吾老矣!漕幫大事趙總鏢頭做主便是!”說罷頭也不回,到後院終日閉門不出。
漕幫眾人見此慘狀,年長者想起往事,多有隱退之意。趙四一撇嘴道:“岳父老糊塗了!”不得已,只得吩咐眾人掩埋屍體,打掃院落待甘憐兒返回再作分曉。
孔明於府內得了訊息,清點屍體,發現少了於長順等三十人,料是去尋甘憐兒晦氣,不禁嘆道:“不自量力!”隨後令馬謖派人去許昌散佈訊息,只說楊修結黨曹植,與曹丕不利,派人暗殺曹丕師門中人等等。
宋都伯等全軍覆沒,未逃得一人,於長順等三十人全然不知狀況,仍抬著狗血、馬尿趕往劉郎浦。
甘憐兒這邊,也是不知漕幫狀況,雖得趙四囑咐,但恐二嫂諸女勞累,仍於初十日,乘了坐船往荊州回返。
於長順等人路上已然斷糧,只得於無人處冒充山賊,搶劫山民存糧,打些野味,飢一頓飽一頓趕路,三十人怨聲載道,於長順也是懊惱不已。
眾人一路行來,七嘴八舌,淨出些古怪主意,有人言,多準備火箭,到時半夜燒船。也有人言,多收集陶罐、陶壺,到時候裝馬尿、狗血投擲以制邪術。又有人言,不如干脆不去,直接回轉許昌,只說伏擊未成。
於長順也不搭理,任由他們胡鬧。只是若不前行,別人尚可無事,自身恐難以交代,若論軍法,恐怕腦袋便要搬家,只得好言相勸眾人,又將身邊銀兩與眾人分淨,大家才勉勉強強到了劉郎浦,時間已是初九日了。
於長順讓眾人在密林中藏身,只著腿快者一人在江邊哨探。直等到初十日晚間,方才見那漕幫字號黑漆快船前來,那船不緊不慢落下帆蓬,著無人處泊了,船上二嫂等人起火做飯。
天黑後撤了跳板,離岸有一丈遠近。
於長順等遠處偷偷觀看,慶幸備下了火箭,又將白馬血、黑狗尿裝了陶罐、陶壺以油布塞緊,每人攜了兩罐備用,只等夜半行事。
用罷晚飯,甘憐兒吩咐大家早早艙中熄燈睡了,二嫂與眾女輪流在艙口守衛。
於長順等人待船上人熟睡,悄悄靠近。
在船邊,眾人為先扔狗血、馬尿再放火,還是先放火,再扔狗血、馬尿,偷吵了半天。二嫂耳邊聽得遠處有細微嘈雜,不由喝道:“什麼人?”
於長順大驚,趕緊點起火把,三十人向船上放起火箭,二嫂趕忙喚醒眾人,又持船上藤牌擋箭,但沾箭即著,只得將船上易燃之物統統丟入江中,帶眾人躲入船艙。
好在此船按左慈圖樣修改,暗蒙了銅皮,火箭一觸,便彈落在旁,並未燃起火來。甘憐兒在船中想到師父臨別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