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賭坊出來之後,還能聽見發狗在大聲的指揮、安排。
何鬱璞小跑著跟在大步流星的付自安身邊:“先生,先生。給我說說其中的道理吧。起初我見您很生氣,還以為會嚴格查辦,可為何又從輕發落了?”
“我是很生氣,但一開始就沒打算嚴格查辦。成了一個地方的治理者,那一個地方的百姓就是你的子民了,是自己人。自己人犯了錯,不是除之而後快的,應當設法糾正他們的錯誤。當然,那些糾正不了的,就要及時除掉。”
何鬱璞皺著眉頭問道:“可尺度該怎麼把握?”
付自安想了想回答道:“你可以把人分成四類。第一類善且聰明,你自己需要成為這種人。第二類善但愚鈍,你需要教他們怎麼做,如果能把他們教聰明就最好了。”
“第三類,惡但聰明。應該用力量壓制住他們,讓他們為你所用。你還需要知道。第二類善但愚鈍的人,常常辨不清善惡。會跟在這惡而聰明的人身旁,為他效力。你可以扮演這類人以便指揮第二類人。但最好不要真的成為第三類人。”
“第四類,惡且愚蠢。記好了,這種人其實不多,但他的危害程度往往會被低估。其它三類人努力做出的成果,會被這種人輕易的毀掉。善且聰明的第一類人,最容易低估他們的危害。所以你一定要第一時間,把這種人找出來除掉!不要留情,不要僥倖!”
何鬱璞聽完,腦子裡閃過許多國朝歷史中發生過的事。那些事和人,正好能與先生所說的四類人對應起來。
這讓何鬱璞一整個呆住,甚至忘了繼續跟著付自安,等回過神來付自安已經走出去一段了。他便對著付自安認真鞠躬:“謝先生指教,學生受教了。”
這時,南客齡也是對著付自安鞠躬:“付兄高論,我實在是茅塞頓開,受教了。”
總是和花草打交道的靈遜雪體悟的沒那麼快,不過她也牢牢記住了付自安的話,然後默默的對付自安行禮。
付自安笑著向他們還禮:“我若是說的不對,你們也要指正我啊。”
……
……
在坊市的街巷裡,還有一種相當古老的生意。既不開門,也不關門,而是半掩著門做,也就是俗稱的“窯子”了。
這種生意在玄天國朝並不違法。為了防止那些娼妓受欺負,也多是由惡人看顧著。
昨天付自安問那紅毛當康是不是逼良為娼。他回答說,誰都是被逼無奈。付自安便信了他的,沒在深究。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肉體美色這種東西被當做商品販售,那也是要講個品質的。真的有逼良為娼之事,那得往值當的地方去賣。大抵不會發生在巷子裡,因為太便宜了,逼她幹什麼?
那些半掩門的窯子裡,多半是些中年女子在掙口飯吃。有些就是良家,實在活不下去了,才那般半開門扉的。這真談不上是惡人逼她,是生活逼的嘛……
付自安當然是牴觸這件事的,可他也很清楚,現在還不能管這件事。不給她們找到出路,就禁止她們半掩門,只會讓她們過的更慘。
如果真的有別的活計,她們還要自甘墮落、貪圖安逸。只想過點這種張著腿便行的輕快日子。那付自安也不會多說什麼,打發到別處去罷了,眼不見為淨。
……
實際上,昨天那個因為擔心跑來看紅毛當康的婦人,真的救了那紅毛當康一命。要不是她出現了一下,付自安說不定就把那傢伙給廢了。
那廝自己說睡了人家不給錢,那他肯定是給了別的。要不然,那婦人便不會在那麼危險的時候湊過來看。
韓升出了事,他養在住處的金絲雀是急急忙忙卷著錢跑路。而紅毛當康卻還有人來遠遠的看一眼。
這就說明那紅毛當康,是有人記著他的好的。有人記他的好,也就說明他不是太壞,至少要比韓升是好得多。
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付自安也就沒在對他用狠,以便從他嘴裡挖出更多韓升的罪證。
甚至於到今天,付自安還想再看看這個傢伙。如果他確實靠譜那便讓他繼續當官惡人、當昭義坊的扛把子。
因此,來看望這傢伙的傷勢,其實一開始就在付自安的計劃之內。
……
等到了紅毛當康的住處,付自安對自己的猜測又確定了幾分。
居然有幾個身上都還沒有紋身的毛頭小子,在他家門口等著。見付自安一到,便齊刷刷的跪了一排。說是懇請貴人放過康叔,有牢獄之災他們願意代替,